第三次見面接踵而至,像老天商量好的。
陳煜走進檀廳時,桌上舉杯正酣,趙思南正舉著分酒器要往周合的杯子裡倒白酒。趙思南的名聲在他們圈子裡不怎麼好,他前幾年玩兒過兩個小明星,玩兒到別人進了醫院。他自己倒是不以為恥,事後家裡人拿錢擺平,他還嚷嚷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既然來掙這份兒錢,就得擔得起這份風險
陳崢坐在主座,無可無不可的看著,本來他對周合沒什麼印象,也並沒有心思去為難一個剛剛成年的小姑娘,然而在她闖進來之後,於楠在他耳邊說了上次周合來公司的情形,陳崢突然就有了興趣,在他印象中,他那個三弟一向是滴水不漏,即使兩人暗地裡早已分為兩個派系,不管他怎麼打壓,他面上從來都是恭敬有加,更遑論為了一個外人駁他身邊人的面子,就對周合留意了幾分,但怎麼看,也就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非說有什麼特別,無非就是漂亮,不是錢堆出來的那種,面板瑩白如玉,是亞洲人少見的白皙,雙腿又長又直,特別一雙眼睛,清澈見底。但是漂亮在他們圈子裡又不是稀罕物,只不過倒是沒想到周政孝有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寶貝女兒。
趙思南很少見到酒桌上出現這種新鮮面孔,又見正主並未流露出厭惡的神色,遂上前套近乎,聲稱只要乾了這一杯,他幫她說服陳總。陳崢並不待見趙思南,但兩家牽扯過深,沒必要在這種小事兒上拂他面子,只要當他面兒玩兒的不過分,一兩杯白酒,對他們來說不過是餐前小菜。
周合端著酒杯的手在微微發抖,面上卻努力擠出個微笑。她不是不知道這群人在看她笑話,擱以前,除了親媽過世,她順遂的人生中最大的挫折不過來自老師偶爾的批評,周政孝給她構築了一個玻璃房,她看著外面世界的林林種種,雖然真實,卻很難身處其中感受,就如同再天才的廚子也很難復刻他沒嘗過的味道。
諷刺的是,她邁入現實社會的第一步不是開啟了門,而是房子塌了。而她茫然四顧突然發現,她所有的生活支撐都來自於周政孝,現在周政孝躺在ICU,她走投無路,才發現一個可以求助的人都沒有,她的同齡好友都還處於接受家庭資助的階段,而他爸那些所謂的生意上的朋友,要麼近幾年自顧不暇,要麼看著周氏已經無力迴天從而避而遠之。她如果今天不能求得漢坤集團撤訴,她爸下週ICU的費用就要斷供。
她看著酒桌上一個個模糊的面孔,閉了閉眼,準備一鼓作氣把酒乾了。
“唉,慢著。這酒嘴對嘴的喂才有滋味。”說著,就興奮地把手伸向周合,想要把人攬進懷裡,剛他坐在陳崢旁邊,已經把周合的底細聽的乾乾淨淨,不過是一個家裡破了產的小孤女,沒什麼倚仗,甚至連那些小明星都不如。所以行事越發的無所顧忌。
酒桌上眾人也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二代們,大多數都出國渡過金,並不是土到不行的暴發戶,有些人自然看不慣趙思南的浮浪模樣,但都礙於趙家的背景,視而不見。有些則比趙思南玩兒的更花,在酒精的烘托下,起著哄看熱鬧。陳崢眼看著周合正要阻止趙思南,就看到他的寶貝三弟陳煜手上搭著西裝外套推門走了進來,他微微抬起的手改為抱著肩膀,坐在主位
他以為陳煜看到這場面會為周合出頭,那他就得罪了趙家,能讓他這弟弟露出破綻的,總歸是有些特別的。
倒是沒想到,陳煜像是不認識周合一樣,施施然在離周合兩三個人的空位坐下,拿起杯子給自己倒了酒,慢悠悠夾著菜,竟自顧自的吃了起來。旁邊間或有人來跟他打招呼,跟他喝酒,他都一一笑納,只是眼神從不往周合那邊看去。
趙思南看到陳煜進來,動作沒有任何停頓,他本就看不上陳煜,覺得他媽範柳雲不過是因為陳為的原配死了,才能帶著他嫁進周家,加進去時陳為已經三歲,說白了就是私生子,而且沒兩年,陳煜的親媽就死了,陳為忙於生意,對他更疏於照顧,便把陳煜也送到爺爺奶奶跟前撫養。周家骨子裡是傳統人家,陳煜奶奶更是解放前的大家閨秀,雖然後來落魄,做派仍端的很足,所以比起也是世家出身門當戶對的陳崢媽媽,她自是瞧不上範柳雲,自然對陳煜也說不上多喜歡,所以陳煜在陳家一直都是邊緣性人物,這個狀況在他上大學後才有所好轉。
趙家作為陳家這麼多年的生意夥伴和堅定盟友,自是對陳家這些秘辛瞭如指掌。況且平時,不管他怎麼話裡藏刀帶劍的,陳煜都有來有回的滴水不漏,更讓他認定,這人就是個沾了周家血統的軟骨頭。
這幾年,這個軟骨頭靠著自己大學時賺的第一桶金,有模有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