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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各種各樣的質問層出不窮,她除了忍受再忍受幾乎別無他法。她想,病的不止是他,還有自己。而這一病就是三年。本城的新年音樂會, 林景夕的《鋼琴變奏曲》第三章。用了多種手法深入,有如行走在深秋的田間,瀟灑自如,悠然寧靜,沉著趨向流動,彷彿在看細水長流。漸漸連緩急相濟的速度的變化達到高潮。最後恢復寧靜安然的氣氛,音樂好像要凝聚在兩個多次反覆的和絃上,靜靜地消失。一剎那,掌聲如波濤般的經久不息,起身行禮的林景夕卻笑得微帶苦澀。柳綠綺演奏的是《鏡子》第三首《海上孤舟》。左手的固定琶音音型,表現起伏不定的海浪,右手的切分固定音程描寫海上的扁舟,中音部分表現出主題的無依孤獨,而這個主題是從小舟的固定音程派生出來的。在波浪大起大伏的海洋,孤獨的扁舟和孤獨的生命在自然的猛烈激盪中,抵抗或者融合,在自然的惡劣裡思考這樣的問題毫無意義。生命屬於這一切,沒有脫離一分的距離!接受,只能接受,最後惟有接受!一曲奏罷,臺下一片寂靜,直到一身黑色小禮服的柳綠綺從鋼琴前起身,好半晌才響起稀稀落落的掌聲,緊接著是掌聲如雷,久久不歇猶如海浪,讓綠綺緊繃的唇角剎那間悄無聲息地融化開。魏小虎到達音樂廳的時候,音樂會已經結束。人都已經走的差不多,還有工作人員三三兩兩的往外走著。他向後臺走,卻在下樓時一愣。臺階上坐著一個女孩子,白色的刺繡長禮服像流水一樣從桌面蜿蜒在她身旁。燈光是大紅色,粉紅色和黃色的交織的,灑在她的裙襬上彷彿一點點亮晶晶的星星。她的右手食指放在唇邊啃噬,纖細白皙,彷彿陶瓷一樣的美麗。魏小虎被這樣熟悉莫名的場景觸的心絃一動,但還是毫不猶豫的從她身邊走過。“喂,你東西掉了!”女人清脆的聲音卻止住了他的腳步。停住腳步轉過頭,方才看見女人手裡拿著從他手中一束藍色玫瑰上掉下來的一朵。魏小虎皺了一下眉,並不打算理她,然而女人又道:“喂,你這是送給我嗎?謝謝唉!”魏小虎朝緊跟著保鏢一使顏色,保鏢馬上上前想拿回玫瑰,但是女人卻把玫瑰藏到了身後。“喂,為了感謝你這朵玫瑰,我可以告訴你柳綠綺不在後臺,她在樓上的休息室。”魏小虎又愣了一下,轉身向樓上走去。女人朝他粲然一笑又道:“喂,我叫林景夕!”魏小虎仍舊沒有理會林景夕,大步向樓上走去。推開休息室的門,綠綺正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的一朵花發呆。燈光層層疊疊,彷彿雨幕朦朧,勾勒出她的身形。魏小虎可以見到她的唇角在陰影中抿成一個向下但好看的弧度。而她面前的一朵花則是十分奇特,罩在精緻的玻璃瓶中,上好的絲帛紡成似的花瓣綻開,彷彿百合的樣子,卻是純粹乾淨的黑色。而她的手,觸在玻璃瓶上則有了蒼白到妖異的顏色。

“恭喜你。”恍惚中綠綺這才緩緩抬起眼睛,起身接過藍色玫瑰。“謝謝。”平淡的,聽不清情緒的腔調。魏小虎不滿的略微眯細眼睛,手突然強力地收緊在綠綺的腰上,親了一下她的髮鬢,和她額頭抵著額頭。她的眼仍是有些飄忽,流轉間又變換著各種各樣的複雜。“什麼時候來的?”“剛到。那是什麼花?”“黑色曼陀羅……”她仰起頭輕啄他的嘴唇,魏小虎漸漸收起心中的疑慮,享受著這一刻溫存的氣氛。他的手扳著綠綺盤起的髮鬢,然後輕輕把她的頭壓下,髮絲在掌心散開,順著那兩片柔軟的線條。他們口齒相濡,糾纏在溼潤的熱流裡。在這樣有著暖意的親吻中,綠綺的腦海裡卻是冰冷刺骨的記憶。徐俯惟一一次送給她的花,就是一朵黑色曼陀羅,那時她剛剛拿到去維也納的獎學金,法式的晚餐桌上,燭火一起一伏,交織在黑色的曼陀羅與他毫無表情的面孔之間。“綠綺,祝你一路順風。”他突然浮起一抹詭異的笑,一個一個字說道。最後一絲聲音溢位嘴唇時,那一根燭火便“呲”地張揚兩下,滅了。昏暗的空間裡,是比現在這個更深更細密的吻,卻沒有一點溫暖的感覺,只是極寒,極弱,極痛。心裡的那些旖旎柔和的景象,一寸寸在那個吻中變得灰白,褪去了所有顏色,烙作那裡一道永恆的傷。當魏小虎離開她時,綠綺微弱地笑著。魏小虎上車後咬了支菸在嘴上,吸了半支才問:“想吃點什麼?”半晌沒聽到回答,才發現她倦乏似地閉著眼睛,將右手食指手放在在唇邊。淡淡的燈光忽明忽暗地蒙上她的臉頰,細密的睫毛顫抖著在貧瘠的光線中沉澱某種雜質。馬達聲和著空調聲在寂靜的空間內變得無比清晰,他慢慢的耐心的抽完剩下的半支菸,而綠綺彷彿依舊浸淫在某種思緒內,偶爾會隨著車子的搖晃顫抖一下,彷彿聽見不他的聲音,彷彿忘記了他的人。某種焦慮迫使著他掐掉煙,手臂抱住她收緊,在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