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玩味地看著米克。“要與死去的人分享自己的生命能量。活著的人要付出的代價遠比死者沉重。只要強行維繫著的線不被斬斷,你就必須和他一樣,以亡者的姿態生存,永遠被排斥在人類的世界之外。當然,這是件很公平的事——物質守恆可是最簡單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聽了這話,米克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身體。
接受龍族的祝福與力量對人類的身體來說,整個儀式是個相對痛苦的過程,所以被痛苦和焦慮佔據的米克現在才有心思去關注自己的身體。
她伸出一隻手。
原本潔白的肌膚現在蒙上了灰暗的色澤,面板下的肌肉肉眼可見地萎縮。耳邊傳來細索的聲音,米克下意識地抓了下自己的頭髮。原本紅色亮麗的長髮被她的手指輕輕一帶,就大片大片的掉落。
她感覺不到自己的體溫,用心去聽,就連心跳也……歸於平靜。
只是,沒等她對自己的變化反應過來害怕或是恐懼的情緒,懷裡冰冷的屍體,輕微地……動了動。
米克欣喜若狂地貼近了阿萊克斯的臉,冰冷的臉頰湊到了阿萊克斯的嘴唇邊。阿萊克斯的嘴唇輕微的但是清楚地動了一動,微微的摩挲過她的臉龐,有如蝴蝶扇動過它的翅膀。這一刻,米克的心從這冰冷絕望的山洞中又重新回到了明媚而希望盎然的春天裡。
米克喜極而泣。
足夠了!她付出的一切都有了意義!
她不後悔,也不害怕。她只會滿懷著感恩之心。
改變姿態算什麼,不能回到人類社會又如何。在這個世界上她只需要他。有他在,即便她一無所有也覺得擁有世界。
耳邊傳來了男人的話語。
“這是詛咒,也是祝福。相應的,從今往後,你要為這位先生服務,作為他的僕從為他服務,直到他收回給你的恩賜之前,你都會活著。當然你的男人也會因為你而活著。”
“是!”米克慌忙地答道。“我一定會好好工作的。”
“主人才不需要你呢,你這死皮賴臉的女人!連點力量都沒有,壓根就幫不上忙麼!”一旁的魅魔看賽門並不在意這個新晉的僕從,立刻示威似的嗆道。不過埃勒雷爾顯然十分忌憚男人,因此只是嗆了一句就見好就收地止了聲。
魅魔的識趣讓男人懶得指責她的小脾氣,繼續說道:“我呢,雖然是偶爾做好事,但是呢,也是喜歡做到底的哦。順便再告訴你一句吧。如果哪天,想要解開這個魔法的話……”
米克驚懼地睜大了眼睛,此時,她眸底已經隱約可以窺見屬於亡者的幽光。她急著分辨道:“不,請別說了。我不想知道!”
男人笑了,笑得意味深長,他並沒有因為米克的阻止而收口。只見他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變戲法似得取出了一把匕首。
那是一把樣式十分古樸的匕首,鋒刃像是某種古老生物的犬牙般厚重,泛著骨質特有的光澤,鈍的不像話的刀刃上面還帶著幾個小小的缺口。不客氣地說,這把匕首看上去更像是懸掛在牆上的藝術裝飾品,要拿它去殺人,那簡直是一點威脅性也沒有。但是希亞從一旁賽門從這把匕首出現開始就微擰的眉心看出,這絕不是一把普通的匕首。
“很簡單的——只要用這個,然後嘛……”男人笑吟吟地做了個刺入的動作,然後彎下腰,一手拉起了米克的手,另一隻手把匕首按在了米克的手心裡。
“要好好保管哦!”
這個簡單的動作讓米克渾身一顫,好像她握住的是一塊滾燙的烙鐵一樣。她死死盯著手裡的匕首,低啞著嗓子顫聲問道:“這……為什麼要給我。”
“由你保管……才能安心不是麼?”男人笑得格外開心。“好了,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到。接下來,看你的主人打算如何的安排你吧。”
“讓她先去暮光堡壘。”賽門擰著眉,冷淡地吩咐道:“埃勒雷爾,你帶他們過去,讓那邊安排。”
“可是……主人~~”魅魔嘟了嘴,十萬分不情願的樣子。
賽門掃了她一眼。“怎麼?”
顯然如果埃勒雷爾再不識趣,他就不介意順勢將隱忍的不滿發洩到她的心上。不過顯然以洞察人心見長的魅魔是不會給自己白白找苦頭吃的。
“好啦!好啦!”埃勒雷爾撇了撇嘴,一手一個拎起了兩人,轉身一扭身子往外走去。
原本以為自己也會被半強制性地跟著米克走的希亞突然發現,這一次自己居然不沒有動。來不及細想其中的原因,停在原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