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的甚癲狂,竟對容娘發此無名之火。如今容娘受這無妄之災,縱使容娘不說,她也是要討一番公道的。
“小叔,既然容娘做錯了事,小叔教訓便是。娘也在此,大家便一同聽聽,若容娘果錯了,我便叫容娘陪不是,我亦有教導不當之責。若容娘無錯,你也斷不能冤枉了她。”徐夫人頓了一頓,“你那些糊塗事,自己回家去斷,卻不能在此胡亂拉扯。”
此話將進之逼得進退兩難,今日原不過是那玉珠落了身子,哭的嬌弱,叫人疼惜,進之才借酒發瘋。真要叫他說個道理來,哪能夠?不過是未從容娘手中順得錢罷了,這話——,酒醒過來卻是不好講的。進之於是哼哼唧唧不答話。
於氏見進之難做,嫂嫂生氣,忙攙了容娘手臂,賠了笑要送她回房。老夫人心知此事多半是進之無理,也附和著要容娘回去。
容娘笑了笑,那笑卻極淡極淡。她輕輕擋了於氏,對眾人道:“容娘不懂事,有負婆婆和孃的教養。只容娘今日並不知,是何事惹得叔父生氣至此?隻日前嬸嬸來說,要借幾十貫錢。容娘便邀嬸嬸與我同去娘那裡,嬸嬸因家中有事,並未去成。偏容娘駑鈍,未將此事告知孃親,不知是否因此誤了叔父正事?”
一番話說得夫人震怒,於氏羞愧,進之哼哼……。
六郎不再管叔父到底意欲何為,壓了心中怒意,對容娘喝道:“回房去。”
容娘此時不再推拒,朝老夫人與夫人福了一福,自回去了。
六郎與七郎兩個也不再聽叔父那些不堪,告了婆婆與孃親回房。
徐夫人心中起伏難平,壓了胸口,痛苦難當。
老夫人見狀,忙叫於氏去扶她。徐夫人擺了擺手,春杏幫著順了順胸口,翻滾的心中方稍許平復些,聚了力氣緩緩說道:
“小叔,你是怪我不給你錢去養外室,方找容娘做幌子,做給我看?”
老夫人慾為進之解圍,卻被長媳的臉色鎮住。
“你這是欺我孤寡,欺大郎不在,欺六郎七郎年幼,無人在這屋子裡做主?”
房中鴉雀無聲,進之側了臉,再也不肯轉過來。
“便是官人不在,小叔你難道不該照顧寡嫂幼侄?——有娘在,本不該我說你。你要養小婦,難道不該你自個掙的錢去養?”
徐夫人怒不可抑,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記。
於氏與進之聽得心驚,身子便是一抖。
“你的那些齷齪事,若弟媳愛聽,你便回去說與她聽,休得到此來汙了孩子們的耳!”
言畢,徐夫人起身,徑自離去。
老夫人半天方回過神來,朝進之張了張口,終究未說什麼,只叫他夫妻二人回去。
進之唱的這半晚的戲,不僅耗盡了眾人的精神,也抽光了他的力氣。只好半靠了小廝,半靠了於氏,萎靡回家。
此事過去,徐府再無一人提起。獨獨老夫人想起那無緣的十二郎,心中惋惜。又想起進之那晚委委屈屈的模樣,就如幼小時做錯了事,被他阿爹一頓好罵……,誒!老夫人不免又尋了兩件首飾,想要安撫進之那受傷的心。
孰料進之數日不見人影,這日來了,卻是恭恭敬敬的給長嫂認了錯。於氏也在容娘面前委婉說了好些話,要容娘莫記心。此番作為倒惹得徐夫人心中懷疑,遂悄悄喚了於氏一旁問話。那於氏羞紅著臉,遮遮掩掩將原委說了。
徐夫人驚得目瞪口呆!
進之為那小娘子壞了身子傷心不已,從於氏處好歹摸了些值錢的物事去貼補她,打算過些日子,終究想法子接她進來。誰知這日去時,倒碰了個甚李郎,也在獻殷勤。進之大怒,與那李郎起了口角之爭,兩人竟然都爭著認那個壞掉的小兒。眼見得情勢緊張,進之小廝知道不妙,忙回家搬了於氏去。於氏到時,進之頹喪著坐在地上,那小娘子已是跟了人家少年郎去了。
徐夫人連連搖頭,只教於氏莫再幫著做些荒唐事,壞了自家名聲,害了家中兒郎娘子的親事。於氏小聲應了。
進之倒當真收了兩份心,每每過來請安時,也待得久些。
瑾娘卻很是不好意思,見了容娘就有幾分不自在,眼神未免躲閃。容娘見了幾次,本也是淡淡的,不欲多說。瑾娘做了這副模樣,她倒是不忍心了,也與瑾娘說些針線上話。瑾娘方舒了一口氣,笑著說些閨中趣事。
晚上,一家子歡聚一堂用飯。進之之事已揭過,老夫人甚是開懷,飯也吃得香些。於氏見狀,忙給老夫人挾了愛吃的魚鮮,又為老夫人乘了一碗素蕈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