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弓見狀,倒也不敢貿然追擊,將弓一豎,雙臂如懷抱嬰孩,開得弓如滿月,遙遙對著龍池。
龍池哈哈一笑,道:“今日棋逢敵手,實在暢快。在下願奉上一曲,不知秦兄可有雅興?”
秦弓一揚眉道:“在下洗耳恭聽。”
龍池收起鷹翅刀,盤膝坐下,將後背七絃琴放在雙膝之上,一理琴絃,錚淙有聲。
秦弓見狀,也將天狼弓放下,就地抱膝而坐。
龍池修長的十指在琴絃上翻飛舞動,琴音連綿而起。琴聲起初沖淡平和,依稀如山澗流水,頗見情趣;繼而逐漸激越,彷彿溪水千流,匯作江河,滔滔而下,江河又入東海,駭浪驚濤,沉沙折戟;原以為一曲到此而止,不料那琴聲一變,反覺深廣起來,宛如直入海洋深處,表面上波瀾不驚,實卻是暗潮洶湧。
四電神將一旁聽得曲音只覺胸中澎湃不休,心跳也隨著琴音忽上忽下,忽快忽慢。聽得多時,便覺胸口似是有熱血湧上,不自覺間一張口,一股鮮血噴將出來,臉色頓時慘白。
首羅天王瞥了他們一眼,淡淡道:“這等妙樂原不是你們可以欣賞的。”說罷長袖一拂,在四電將身周劃出一道氣牆,將樂聲阻擋在外。四電將這才臉色稍緩。
聽到此際,秦弓忽道:“聞此良曲,直當高歌!”也不待龍池有何反應,橫過天狼弓,將弓弦撥得梆梆響,按著節奏放聲唱道:“逐月飛星正放蕩,會射北斗挽天狼。山高水茫誰徜徉?彈指光華亦痴狂!”歌聲清越高亢,箇中頗有豪邁之意。
龍池雙手一按琴絃,琴聲略頓又起,隱隱如金戈鐵馬,其聲略振,真個似千軍萬馬奔騰而至。實有銀瓶乍破,刀槍突出之意,其聲激越。再看他時,額頭已微微見汗,似乎比之適才兩人刀弓相向更為緊張。
秦弓受他琴音一激,也覺心潮漸湧,太陽穴處血脈隨著琴聲撲撲跳個不停,當下放聲笑道:“龍將軍心中似有殺氣,這可不甚妙。”高唱道,“看餘輝正盡落眼底,那青天誰沉浮做主?問今朝誰與共生死,怕他日轉眼便亂離。笑執手苦戀或痴痴,怨當天慾念太熾熾。怪情仇悲愛恨縛羈,偏不悔前塵今世事。”其詞悲而不苦,壯而不烈,暗合秦弓心情身世,此刻唱將起來,雖未必優美,卻實是感由心生,頗有動容之處,更不再受外音牽制。
龍池的琴音雖烈,卻蓋不住秦弓長歌,秦弓唱到最後一個“事”字時,聲音陡然拔高,響遏雲霄,漸漸細不可聞,卻一唱三轉,又自有至無,如同千韌之絲,細而不斷。那琴聲不由自主隨之而變。龍池手指一顫,只聽得錚的一聲輕響,一根琴絃竟自斷了。斷卻的琴絃如同急抽的鞭子,在龍池白皙的手背上拉出一道血痕來,琴音頓時斷了。
龍池呆坐半晌,方才起身,嘆道:“這一戰,在下輸得心服口服。”
秦弓微微一笑道:“龍將軍過謙了。”
龍池搖頭道:“一點都不謙虛,鬥刀之時在下便應該認輸了,卻不自量力,欲要以琴音扳回一陣,不料更加輸得一塌糊塗。”
秦弓道:“龍將軍攫魔神音之術實在是了得,我若不出聲相抗,怕也要吐上三口鮮血方了。”
龍池哈哈一笑道:“今日能與秦兄一戰,可慰平生,實在不虛首羅天一行。”
秦弓見龍池長相不凡,談吐間更無造作之態,心中大有好感,笑道:“在下也是一般意思。”心中突然一動,暗想:“這龍池手中的武器,武功的招數,好生像那一個人!”
龍池點頭道:“若是他日遇見,還望秦兄不吝賜教。”
秦弓一抱拳道聲:“那是當然。”兩人相對大笑,大有惺惺相惜之意。
首羅天王一旁看在眼裡,插口道:“能觀兩位一戰,實在令本王大飽眼福。”
秦弓一笑道:“倒讓天王見笑了。”
龍池上前行禮道:“在下這次前來,實乃有事相求。”
天王點頭還禮道:“但說無妨!”
龍池道:“在下奉天帝之命,想要問天王借一樣東西。”
“哦?要借什麼?”天王問道。
“定性石。”
“啊?!”天王略一猶豫,尚未作答。一旁秦弓卻忍不住叫道:“借不得!”
龍池回頭看處,只見秦弓焦急之情盡現於色,與適才交戰之時那番鎮定自若大不相同,心中頗為奇怪,當下問道:“難道秦兄這番前來也是為了這定性石不成?”
秦弓對他所言似是沒有聽懂,急口道:“漪妹……”忽覺不妥,卻又不知如何與龍池說明白,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