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響馬個個身形魁梧,所乘涼馬亦是罕見雄俊。彎刀在半空中掄出一個個優美弧度重重拍打在馬背上,五匹大馬便如脫兔般疾速向蒼髮老者衝來。 五人五馬,勢不可擋。 興許是被鑄刀師之死激起了殺意,蒼髮老者不等五人五馬繼續向前衝刺蓄勢,枯瘦身形提前向最左邊那一人一騎蠻橫衝撞而去。動作看似生硬,卻在整個身形即將貼上馬頭的一瞬間飄逸而起,躲開那一人一騎藉著駿馬馳騁的充沛氣勢揮來的凌厲一刀的同時,以手做刀,將那馬上之人當場擊斃。 另外四人並未因此勒馬,繼續向站在原地的雲九迅猛衝鋒。可還沒等雲九驚叫出聲,便有四道血柱同時從四人胸口噴射而出,四枚拇指般大小的石子在洞穿四名響馬胸膛後繼續向前,沉悶地落在雲九腳下,沾染在其表面的血液,很快便被石子上所附著的高溫烘乾凝結。 蒼髮老者身形飄逸靈動,凌空抓住雲九的胳膊,如老鷹抓小雞般將雲九帶到了最高的一座沙丘之上。 霎時間,馬蹄如雷動。 老者不動聲色,但東南方卻已是風起雲湧,黃沙漫天。皆為響馬打扮的馬匪,約莫一估量,少說也得有兩百往上。 為首的響馬頭子手持一柄彎刀,在他的肆意揮舞之下帶出一陣陣鬼哭狼嚎般的呼嘯聲,猙獰可怖。 蒼髮老者要雲九鎮定,從雲九手中拿過那把算不上什麼神兵利器的闊首長刀,望向洶湧而來的響馬大陣,臉龐之上逐漸浮起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平日裡,雲九的二爺爺總會揹著大爺爺,給雲九講很多很多關於江湖上的奇聞異事,像什麼南劍仙楚青山如何替家人尋仇,一劍斬斷大許皇朝五百年氣運;像什麼北地槍仙張邈如何一怒為紅顏,一人一槍闖原地;像什麼南疆卜神司空鏡如何上通天文下曉地理,六爻算盡天下事······可二爺爺講的這些裡,雲九最感興趣的,還是西北狼王雲峰的故事。 “江湖洶湧澎湃,何等寫意風流!” 每每給雲九講完那些波瀾壯闊、扣人心絃的江湖過往,二爺爺總不忘這般感慨一聲。雲九的大爺爺無意間聽到這些時,總會嘆聲勸誡二爺爺,寶刀已老,要懂得收斂鋒芒。 可此時此地的二爺爺,很想為雲九證明一件事:道不通處,只能以武正道! 此刻,蒼髮老者打算用他握在手中的這柄闊首長刀,為雲九揮灑出一段血色江湖! “九兒,你不是說你將來一定會是那全天下的用刀第一人嗎?那就給我睜大眼睛看好嘍!” 蒼髮老者等兩百多響馬衝至雲九可以看得真切的地方時,腳尖點地,右手握刀筆直飛出。裹挾著強勁無匹的法勢,在雲九身邊帶起一股磅礴黃沙。 一刀斬落,彷彿黃昏暴雨傾瀉。一股真切的殺意,頓時籠罩了整個馬幫。 衝於最前的響馬頭子在身下駿馬跑出去十幾米之後,整個身子才戛然攔腰斷為兩截! 黃沙飛揚中,雲九不顧耳中陣陣轟鳴,看得極為認真,現場所有人,只有雲九看清了剛才二爺爺的這一刀是如何揮出的,也只有雲九看清了二爺爺的這一刀到底有多快! 蒼髮老者身形騰空再起,刀尖之上,妖異的刀光明滅,刀鋒如同明月一般再度揮出。血花噴濺處,便有三顆人頭同時落地。 挑、刺、砍······蒼髮老者像是有意為之一般,每一刀都裹挾著氣機,精準致命,驚世絕豔。 雲九屏氣凝神,雙目緊緊跟著二爺爺的刀鋒軌跡移動,生怕錯過二爺爺舞刀的每一個細節。 ······ 渾圓落日逐漸貼近沙漠的稜線,透出一層深紅,讓原本已被鮮血染紅的大片沙地,看起來如同煉獄般,更加猩紅瘮人。 兩百多響馬,竟被一年過花甲的蒼髮老人一人一刀悉數屠盡! 終歸是老了,蒼髮老者望了眼躺在地上的兩百多具屍體,長噓一聲,將肺腑中的濁氣盡數吐出,抖擻精神向呆立於沙丘之巔的雲九快步走來。 刀在滴血,那身與枯瘦身形極不相稱的寬大破舊布袍也在滴血!整個蒼髮老者,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血人! 邊走邊擦拭臉上的血漬,直到走到雲九跟前,蒼髮老者才堪堪將自己的真實面目擦拭出來。 不知是驚訝還是驚恐,雲九就那樣呆呆看著站在自己前面、和藹笑著的二爺爺,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太累了,是人啊,就年紀越大越經不起折騰!蒼髮老者多想就地躺下休息會兒呀,可從四面八方由遠及近傳來的腳步聲,令得他不得不將腰桿挺起,再挺起。 東南方向,密密麻麻的人影攢動,正向著他們浩蕩而來。 蒼髮老者右耳貼地,聽得真切,不止東南方向,另外幾個方向亦有敵軍同時向他們靠攏。只是不知何故,在挺進了一段距離後又停滯不前。 “用兩百多響馬消耗我的體力,然後再將我團團包圍,想要做困獸之鬥嗎?呵呵!真以為老夫已經人老不中用了?”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