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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小狼有過吃大肥鼠的經歷,見到野兔就以為是一隻更大的野鼠。它饞得口水一絲絲的掛下來,它上前聞了聞。野兔還在顫動,小狼伸出前爪,想把它按得像手把肉那樣“老實”。它東按按,西聞聞,尋找下口之處。

野兔突然停止顫抖,此時小狼的腦袋正好移到了野兔的後腿處。“不好!”四人幾乎同時叫了起來,但已經來不及提醒小狼了。老野兔以最後一拼的力量,勾緊爪甲,像地雷爆炸一樣,照準小狼的腦袋蹬去,一爪正中狼頭。小狼嗷地一聲被蹬了一個後滾翻,好容易爬起來的時候,已是滿頭流血,狼耳被豁開一個大口子,頭皮幾處抓傷,右眼也差一點被蹬瞎。

陳陣和楊克心疼得變了臉色,兩人呼地站起來。楊克急忙掏出白藥瓶,打算給小狼上藥。陳陣狠了狠心,攔住楊克說:草原上哪條狼不傷痕累累,也該讓小狼嚐嚐受傷的滋味了。

小狼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它躬起身,滿臉驚恐、憤怒,但又好奇地盯住野兔看。老兔得手後,開始拼命掙扎,翻過身,一瘸一拐,連蹦帶拱,向狼圈外挪動。幾條狗也生氣地站起來,衝著老兔狂吠。二郎實在看不過去,想衝進狼圈咬殺老兔,被陳陣一把抱住。

老兔慢慢拱向圈線,小狼慢慢跟在後面,保持一尺距離,只要老兔後腿稍有大一點的動作,小狼就像被毒蠍咬了一樣,噌地後跳。

楊克說:這次角鬥應該判老兔贏。要是在野地裡,老兔剛才那一下就把小狼打懵了,老兔也早就趁機逃跑了。這傢伙20分鐘內連傷一人一狼,好生了得。我看還是把它放生吧,同樣是農耕食草動物,中國漢人要是能有草原老兔精神,哪能淪為半殖民地?

陳陣心情矛盾地說:再給小狼最後一次機會吧。如果老兔拱出圈子,就算老兔贏。如果出不了圈子,那還得比下去。

楊克說:好吧,就以圈線定勝負。

老兔像是看到了一線生機,連滾帶拱往圈外挪。小狼也惱了,似乎覺得眼前這個本屬於它圈子裡的東西,快要不屬於它了。它急得亂蹦亂跳,像對付一隻刺蝟一樣,不敢咬不敢抓。但是,一有機會就用前爪把老兔往圈裡撥拉一下,然後馬上跳開。而老兔一等小狼跳開,又會再次往圈外拱。拉鋸了幾個回合,獵性十足的小狼終於找到了老兔的弱點,它避開老兔的後腿,而跑到兔頭前面,採用“執牛耳”戰術,看準機會一口叼住了老兔的長耳朵往裡拽。老兔一掙扎,小狼就鬆開嘴。小狼漸漸發現那隻厲害的後腿蹬不著它了,就大膽咬住兔耳,一直把老兔拽到木樁旁邊。老兔眼露驚恐,連蹬帶踹一刻不停,像一條釣上岸的大鯉魚,蹦跳得讓狼無法下口。

陳陣決定給小狼一點提示,他突然大喊:小狼,小狼,開飯嘍!小狼猛然一怔,這聲叫喊,一下子喚醒了小狼的飢餓感,它立即從一條鬥狼變成了一條餓狼。只見小狼猛地按住兔頭,再用後牙咔嚓一聲咬斷了老兔的一隻長耳朵,然後連皮帶毛吞進肚裡。兔血噴出,小狼見血眼開,狼性勃發。又兇狠地咬斷另一隻耳朵,吞下肚。失去耳朵的野兔,酷似一隻大旱獺子,亂蹬亂咬,拼死反抗。狼圈內,一條滿頭是血的小狼,與一隻滿頭湧血的老兔,攪作一團,打得你死我活。狼圈變成了真正充滿血腥味的戰場。

但小狼還是沒有掌握如何先咬死兔子,再從容吃肉的殺技。只是咬一口吃一口,生吞活剝、毫無章法地在老兔身上胡亂摸索獵殺方法。小狼的牙雖鈍,但具有老虎鉗般的力度,它咬夾住兔皮便猛甩頭,將兔皮一條一條地撕下來。它雖然不懂得一口咬斷野兔的咽喉致命處,但是它卻本能地找到了野兔的另一處要害——肚子。可憐的老兔終於被小狼撕豁了肚皮,一嘟嚕內臟被小狼狠命拽出來,這些柔軟無毛帶血的東西是草原狼最愛吃的食物。小狼兩眼放光,把腸肚心肺肝腎統統吞到肚子裡,老兔一直戰鬥到失去了心臟才停止反抗。

陳陣總算給了小狼一次活得像條真狼的機會。小狼終於長大了,它付出了臉耳破相的代價,從此有了草原狼的“標準狼耳”,而成為具有實戰記錄的草原狼。但陳陣的心裡卻好像高興不起來,小狼贏了,他反倒為老兔感到了惋惜與哀傷。那隻可憐的老兔拼盡了全力,死得可敬可佩。它被同樣英勇頑強的小狼殺死吃掉了,但它精神上並沒有被打敗。蒙古草原的一切生靈,除了綿羊以外,不論是食肉動物還是食草動物,都具有草原母親給予的勇猛頑強的精神,這就是遊牧精神。

羊群自己進了營盤。陳陣和楊克暫時中止了這天小狼的放風課程。小狼還沉浸在極度亢奮之中,對於每日傍晚的自由居然也忘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