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徽妍不表態,趙弧也不好挽留,只得復又堆起笑容,客氣地將她送走。
徽妍聽趙弧說了一番話,免不得思索一番。
他說為她好,徽妍自然是不信的。而趙弧與李績之間的事,徽妍覺得他也並未說實話。
黃昏時,周浚到家,見徽妍一臉心事的模樣,詢問了原委,笑了笑。
“此事麼,說怪也不怪。”他說,意味深長,“徽妍,經商牟利,最要訊息通達,總坐在家中是不成的。”
徽妍不解:“此話怎講?”
“我聽聞,趙弧最大的買家在姑墨。就在李績到姑墨之時,他恰好也有貨到了,可趙弧此人,生意大了難免欺客,貨物品質不盡人意。李績的貨卻是好,那位姑墨的買家,最後要了李績的貨,趙弧便吃了大虧。”周浚看著徽妍,“若你是趙弧,可會惱怒?可會趁李績還未做大,先下手挖掉這心病?他在長安經營多年,與各市中的貨商都有交情,打個招呼,教眾人不賣貨給一個胡人,易如反掌。”
徽妍恍然了悟。怪不得李績會想進一百匹素縑之多,大約並不僅僅因為這素縑好賣,而是在各處貨棧裡碰了趙弧的壁,進不到想要的貨。而趙弧知道他跟自己交易素縑,就打算花些錢,將自己這條路也封了。
王繆在一旁聽著,也明白了些門道。見徽妍不說話,她好奇地問周浚,“你怎知道這麼許多?你怎知趙弧在姑墨買虧了,想治李績,還跟別人通謀?”
周浚看她一眼:“你以為平準令丞每日做些什麼?做的就是查哪家進帳多少,該交多少稅錢。我若有心,什麼不知曉。”
王繆想了想,對徽妍道,“如此,我以為,倒不如應了趙弧。不必費許多力氣,在家中便可收錢。”
徽妍搖頭:“長姊,販素縑不過一時之計,可與西域交易的物什,多了去了。”
王繆訝然:“你還要販別的?”
“正是。”徽妍微笑,“故而我要的,是一隊可靠的商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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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徽妍寫了信給曹謙,將買素縑的事細細交代,讓家人快馬送回。而後,她想著昨日還有些細處未商議,想去再見一見李績,於是更衣梳妝,向王繆告知了一聲。
還未出門,卻聽家人來說,外頭來了人,說是大鴻臚府的,要見徽妍。
徽妍訝然,與王繆面面相覷。
“這……”王繆又是驚異又是覺得可笑,“大鴻臚府竟真的來召你了,他們怎知曉你在長安?”
徽妍也不明所以,忙走出去。
一輛漂亮的馬車停著,不算華麗,卻看著不凡,比尋常所見的馬車大,面上的黑漆鋥亮照人。
來人卻不止一個。車旁跟著數人,身形高壯,腰佩長刀。一人身著尋常衣袍,侯在門前,見到徽妍,向她一禮,“小人奉大鴻臚之命,請女君往大鴻臚府一趟。”
徽妍看著他們,隱隱覺得此事不尋常,但看著那人身上的印綬,卻不敢推拒。
“未知何事?”她問。
“只說是要事,詳細緣由,小人也不知曉。”那人語氣謙恭,“府中催得緊,還請女君上車。”
徽妍看看他,只得向王繆交代了一聲,朝馬車走去。
旁人撩開車帷,徽妍登車而入,才進去,忽然看到裡面的人,吃一驚!
未等她回神,皇帝一把捉住她的胳膊將她拉到車上。
車外的人手腳麻利,即刻放下車幃,未幾,馬車轔轔走了起來。
直到皇帝放開手,徽妍仍然驚魂未定。她瞪大眼睛,幾乎不敢相信,忙匍匐行禮,“陛……陛下……”
皇帝看著她,少頃,道,“在外從簡,禮便免了,起來。”
徽妍不敢怠慢,忙坐起。
馬車馳過長安的道路,車上鋪陳甚好,只感到輕微震盪。徽妍與皇帝只隔著兩三尺之距,近得似乎能聽到呼吸的聲音。心中震驚又迷茫,她不知道皇帝為何突然來找她,還是用這般詭異的方式。這位陛下做事,似乎從來不喜歡中規中矩。
她偷偷抬眼,忽而與皇帝的目光相觸,忙收回,不敢再看。
“知道朕為何來麼?”皇帝問。
“稟陛下,”徽妍小心翼翼道,“不知。”
“朕是來賀喜的。”皇帝淡淡道,“聽說你定親了?”
徽妍的心頭繃了一下。
她不知道皇帝是如何得知這事的,但聯想到上次在清漪殿的事,心頭似乎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