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亦無可奈何麼?”她有些不敢相信。
“莫亂想。”皇帝輕嗤一聲,卻將臉轉向庭院中。
他的神色看上去越是若無其事,徽妍就越是感到可疑,不禁覺得好笑。從匈奴回來的路上,蒲那和從音明明對他言聽計從,皇帝對此得意洋洋,讓她納悶了好一陣。她離開時,也想著有皇帝在,兩個小兒大約鎮得住,沒想到……
徽妍還想繼續問,皇帝卻不給她機會,忽而道,“鯤鵬之變,莊子似乎只講到其怒而飛天,怎會遇到雲中君?”
呃?
片刻,徽妍想起來,這不正是自己編的故事!
“公子聽王子居次說的?”她問。
皇帝一臉不置可否,又問,“牽牛織女,生過小牽牛織女麼?”
徽妍看著他較真的神色,笑起來。
“如何不會?”她亦擺起正色,得意洋洋,“鯤鵬怒而飛天幾萬裡,其翼若雲,可見已至九霄,自然會遇到雲中君。至於牽牛織女,二人就算每年相會一次,亦有千萬回,自然也生有小牽牛織女。”
皇帝有些啼笑皆非,輕蔑道,“如此,這些故事便是胡謅!”
“胡謅也是故事。”徽妍不以為然,“莊子遐想無跡而成言,本就是胡謅。”
第44章
皇帝在書房中看了一會,挑走了幾卷王兆論史的筆記。
家人早得了戚氏吩咐,殺雞備宴,待得二人回到堂上,只見食具菜餚已經齊備。
王璟見皇帝選的都是史書,與他談論起來,得知皇帝亦愛讀史,不禁大為讚賞。二人談起諸子所著史書,一些見解竟頗相似相通。王璟久居鄉邑,平日訪客甚少,學問深厚之人更是難得。相談之下,王璟大悅,說得滔滔不絕。
戚氏笑著打斷,“劉公子遠道而來,有甚學問要鑽研,用膳後再說不遲。”
王璟方覺失禮,忙請皇帝用膳。
皇帝亦不推辭,與眾人謙讓過,提箸進食。
膳後,王璟又興致勃勃地問皇帝,“宅中花園有樹蔭涼風,公子若不倦,設席擺案,對弈一盤如何?”
皇帝微笑,欣然答應。
眾人亦頗有興致,除了陳氏要帶著兒女們去歇息午睡,戚氏、徽妍和王縈亦隨二人到了花園中。家人在樹蔭下襬開案席畫屏,王璟和皇帝坐在上首,中間設一棋盤。女眷們則在下首,三人同席,一邊品嚐時鮮果物,一邊閒坐乘涼。
“公子可常與人下棋?”家人擺設用物之時,王縈問皇帝。
“閒暇之時,常與人對弈一二。”皇帝道。
“勝負如何?”她又問。
戚氏嗔她:“對弈之樂在於雅趣,窮究勝負便失了本意。”
王縈頷首,想了想,卻又笑道,“兄長,自從上次母親壽筵之後,你許久不曾與人對弈,可莫鬆懈。”
徽妍卻委婉地對王璟道,“兄長,劉公子是客,和為貴。”
皇帝看一眼徽妍,似笑非笑。
他棋技其實不錯,在他登基前,便已是打遍周圍無敵手。對手之中,杜燾那等常敗之將便不提了,連尚書許嵩這樣技高之人,皇帝也時常勝出。
王璟一個太學的學官,名不見經傳,徽妍竟讓他對自己手下留情?
看不起朕……
皇帝腹誹著,看向對面的王璟,面上卻是一派從容。
“劉公子請。”王璟禮道。
皇帝也不客氣,還了禮,手執黑子,在棋盤上落下。
開局很是平穩,皇帝與王璟皆如平常之術,你圍我走你退我進,慢慢地,各據半盤。皇帝慣來棋風穩健,看似被人牽著走,其實卻是羅網暗織,買個破綻,等到對手按捺不住殺來時,一擊得勝。這招式皇帝用來對付一般人綽綽有餘,杜燾也常被皇帝數落心急冒進,兵家大忌。如今對付王璟,皇帝看他應對之勢,判斷與杜燾當是不相上下。果不其然,王璟上當,被皇帝連追數路,他全力補救方才穩住陣腳。
“有趣!”王璟拊掌一笑,“公子果箇中高手!”
皇帝笑笑:“不及王君也。”說罷,卻又瞅一眼徽妍。
只見她正慢慢吃著一枚李子,眼睛看著這邊,神色不改。
皇帝再看向棋局,精心算計著棋路,未幾,又落下一子。
“公子,承讓。”王璟忽而道,亦抬手落子。
皇帝看著,面色一變。
王璟此招刁鑽,那落子位置甚妙,竟似瞬間將格局扭轉。他連忙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