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跑了。
他的身後,軍士們也開始跟上,所有人爭先恐後地、有條不紊地緊緊追趕,軍官們都衝在自己隊伍的最前面,用旌旗指揮著隊形。
漸漸的,霍將軍後面開始形成了衝擊隊形,雖然形成的時間很倉促,可是,卻已經在猛烈的奔跑中逐漸具備了戰鬥的實力。
戰鼓隊也跟上了,牛皮大鼓捶得震天巨響。忽然,我們聽到一串熟悉的聲音從對面傳過來。
“咚……”這是什麼?
“咚咚……”是戰鼓?
“咚咚咚……”大漢朝特有的戰鼓聲息!大漢朝特有的戰鼓鼓點!
遠遠傳來呼喊:“大——漢——威——武——”我已經看清了:“是衛山他們!是自己人!”很多人都大叫起來:“自己人,是自己人!”
霍將軍興奮起來,抬手高呼:“大——漢——威——武——”減速的戰鼓捶響,從悶重到清晰,從密集到平緩,跟在後面計程車兵們也知道對面不是敵人,是闊別多日的衛山軍部,大家都歡呼起來:“大——漢——威——武——”
在高喝聲中,衝擊變成了行軍,行軍變成緩步行走。兩隊相遇的時候,歡樂的呼喊聲震得天宇隆隆作響。
呼喊聲中,我不斷縱馬而躍,試圖靠近霍將軍。他悄悄放慢速度,向我靠攏過來。
呼喊聲中,我和他的手終於悄悄地碰在了一起。
呼喊聲中,他一邊不動聲色地繼續與那些久別的將士打招呼,一邊緊緊地,緊緊地,用力地拉住我的手,生死都不撒開。
此時才知道什麼叫做失而復得!
十指絞纏,他捏得我的手指很痛很痛,我心甘情願地跟他一起痛。我也用力捏他的手指,恨不能嵌入他的骨,融入他的血,此生此世,只拉他這一雙手。
衛山立刻合兵霍部,將近兩萬人馬重新開始了長途急行軍。霍將軍派出去佯動牽制的衛山部不負所望,將河西草場東端的渾邪王部、鷹庇千人騎等人馬以游擊戰的方式騷擾得無法前來祁連山,同時,也帶來了大量關於東端草原的地形與兵力分佈資訊。
漢匈之戰是遊牧民族和農業大國之間的宿命較量。
這場較量自夏商起,經歷了幾百年的等待,戰爭的車輪一旦開始啟動,它就無法停下貪婪的腳步。即使是霍去病,也無法控制歷史與民族的命運。
河西的草原在我們的腳下平波萬里,不管人類經歷了什麼樣的生離死別、痛恨哀愁,那坦蕩的大草原,永遠是這樣一望無際、大氣縱橫。
第二十六章 邊陲晚風連朔氣
我坐在沙礫堆上,一根胡楊枯枝在手中不斷劃拉著。郭元,羅堯,關雲飛,雲柯,徐自為,荀郅抱臂站在我的身邊,如同一圈固若金湯的堡壘。
“周秦,你們立刻做飯。其他人原地休息,半夜再起程。”趙大哥站在四千人面前發號施令,而我,連站在隊伍裡的資格都沒有。我坐在金黃色的沙堆上,高處的藍天白雲,遠處的青蔥綠洲,在我面前組成一幅五彩斑斕的畫卷。手中的枯枝在沙礫上,一遍遍畫著圈——
我已經離開了霍將軍兩天了。
這一次不是我主動離開他,是他衡量了戰局與我們一起商量的結果,讓我跟著趙破奴打旁援。這幾次的戰役,旁援隊伍配合一直都很好,士兵戰鬥力的儲存率也非常高。霍將軍即將籌劃的是對東部草場各匈奴王部的重要戰役,我們兩個現在已經想明白,把我放在他身邊才是最危險的。
戰鬥計劃一旦作出,我立即連夜隨趙破奴部離開了大部隊,帶走的還有六個保鏢和阿連。霍將軍讓我試了試昆吾劍,認為這把劍比普通戰刀更適合我,就把劍交給了我。
我拿著昆吾劍,左扳扳,右拗拗,從武當劍法揮舞到美式花劍,霍將軍問我在幹什麼?我說我在適應武器隨時準備去戰鬥。
他忍不住笑了,說,彎彎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害怕?
我很奇怪,我現在就是覺得非常害怕啊。剛來的時候,因為晏小姐跟我說過《史記》中記載的河西二戰結果,覺得只要是霍去病出馬,就沒什麼好怕的。尤其是在祁連山下與單桓王他們的一戰中。我更是以為漢族士兵現在是縱橫草原,無人匹敵。
經過了月氏人地遭遇,才知道。河西的危險是真實存在的。如今要離開他,我自然要有充分地準備。
昆吾劍在我手中閃爍著古劍特有的神秘而古老地光芒。彷彿一個歷經滄桑的智慧老人,冷眼旁觀著面前發生的一切。
霍將軍把他最好的馬讓給了我,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