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策略就是逮到一個殺一個,相比之下,去病收降右騎千王將地行為顯得寬厚許多。右騎千王將率部投降的真正戰略意義就在於此。
東部草原參加這次休屠澤會戰的有稽且王、濮王、休屠王、渾邪王四部聯盟,都是河西草原上實力最強的匈奴王部。
渾邪王部在休屠澤這一戰中損失巨大,元氣大傷,部落凡強健者十之六七都或喪命或殘疾;休屠王保住了大部分財力,但是失去了地盤,倉皇逃向穆勒川;趙破奴帶著黃土崖被襲的壓抑之氣,獨斬濮王、力擒稽且王,在這一次戰役中可謂獨佔鰲頭。李敢雖然未獲有效戰機,但是表現可圈可點,在霍部中軍威大振。
匈奴人的事情初步了定,轉而處理月氏部落。
皇上的手諭上又說,河西應建立一個完整的月氏國,從而形成兩國並立,與河西匈奴互為牽擎。他曾遭到過媯水月氏的拒絕,希望透過祁莽川月氏這塊跳板,重新聯絡起西域各國,將勢力範圍向西部延展,從而達到鑿空西域之目的。
去病在祁莽川血殺一千五百匈奴人的餘威,自然令他成為了現在月氏人心目中的權語者。他監督六部長老重組月氏人的議事會,準備將此處的各部落聯盟統一組成新的月氏國。
他兩天沒有回到軍帳裡,應該是兩天沒有睡覺吧?
我趁著傍晚,從羊仔毛毯子上爬起來。再這麼一動不動地躺下去,我覺得自己恐怕會站都站不起來,我需要鍛鍊鍛鍊了。
我把頭髮在腦後挽成一束,掀開毛氈門簾,彎腰走出了睡了好幾天的氈包。月氏人沒有燈,早早就用了晚餐休息了,祁莽川的氈包群落在星空下連綿數里。我剛走出兩步,就看到我的牛皮帳外十步開外站了一圈士兵。我從他們中間穿過去。
郭元攔住了我。
“將軍囑咐過,姑娘不可以出門。”
“我只是需要稍微走走。”我很生氣,因身子虛弱肝火有些盛,憑什麼控制我的行動,我又不會稀裡糊塗走到不合適的地方去。
郭大人厚眉一皺,抱腕道:“我必須服從霍將軍的命令!”他是粗人,不給我半點說話的餘地,轉過身繼續站崗。
他也是身在其位而謀其職,我不便為難他。
我向他問了荀大人和雲大人幾個人的情況,他的面色稍虞,只說,雲大人跟著趙破奴去穆勒川追擊窮寇了。
那個在黃土崖捨命救下我的荀大人和黑水城外的關大人一樣,沒有軍功耀眼,沒有侯位加身,永遠埋葬在了歷史看不到的黑色角落裡。
說完話,我遙看議事帳房那裡,數十個火把呼呼地燃燒著,燈火通明中,牛皮帳上的黑色豹子分外威武。月氏大纛已經重新樹立了起來,旁邊新豎起了另一根粗大的旗幟,掛著漢軍紅底黑滾邊的“霍”字帥旗,與那青天彎月的月氏旗一起在晚風中飄舞如飛。
我只得灰溜溜地走回去。
走到大帳前,一個小小的黑影在等著我,一雙螢色綠綠的眼睛對著我看。
我心中一驚,“那個人”應該已經把大豹子放生了,它們母子也應該重逢了。我知道他是一個善良的人,連那份不屬於他的恩情,他都這樣費盡心思地去籌謀計劃,決不會去加害這一對母子。
小豹子在這裡,是不是說明母豹子也很有可能就在附近?
我一下子緊張起來了。
赤姆見人就咬,若是傷害了月氏人,充其量不過是神獸索取祭品,問題不是太大;如果咬傷了漢族軍人,去病難免會下令滅殺母豹,若為了月氏人的信仰而不為自己計程車兵主持公允,他對自己的大軍難以交待。
關於匈奴人受降的問題中,我已經看出多方勢力都各有立場,月氏人之間也難保沒有人趁機挑起事端,反對霍去病如今在月氏部落裡的大權獨攬。
小豹子看到了我,也不隱蔽身形了,如一隻貓兒一般乖巧地向我走來。
我蹲下來,它在我的腿上蹭了兩蹭,雙爪一搭,眼睛看著我的懷裡。
第四十七章 人生幾度添新涼
我哭笑不得地將它輕輕抱起:“你娘呢?”小豹子低頭呼嚕呼嚕了幾聲,我看到它的耳朵後面撕開了一個血口子。
“誰把你弄成這樣的?”我看那血口子撕了有幾天了,耳根岔子已經長實了,很厚很大的一個血痂。
“彎。”門簾背後伸出一隻手,搭在小黑豹的額頭上。
我急忙站起來,眼前一陣發暈,身體一歪向旁邊倒下去。一條胳膊將我抄住帶進了我的氈包,小豹子從我懷裡輕輕脫跳出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