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筆窮儒桑子修找不到水程,心中已自焦灼萬分,聽這老船家催促,只好安慰他道:“老人家放心。耽誤了功夫,我們可以多給你酒錢,遇到歹人倒好了,就怕這樣走了一夜,碰不見一個人影!”
船家一聽更急了,叫道:“我的天,遇到歹人有什麼好,不吃板刀麵也要吃飩餛!你還說好了!”
三人聽在耳內,不由暗暗好笑。
正在此時,當!當!當!鑼聲齊鳴。
船家又吃驚地叫道:“哎呀!天呀!說曹操曹操就到,這一回可全完了,阿彌陀佛!”
歐陽昭乍聞鑼聲,不由心中一喜,一飄身由船頭上射進船艙,噗的一聲,把艙內的燈光吹熄。
老船家不由戰抖著嘰咕道:“這一回你們也害怕了吧!”
白衣追魂段冰蓉也莫明其妙,不禁問道:“三弟。你這卻是為何?”
歐陽昭微笑著道:“這必是一統教的三隻大船進湖了,他們比我們先走,也許船身載重,反而沒有我們快,因此,這時才進湖來。”
鐵筆窮儒桑子修也覺有理,點頭道:“此言有理,能碰上他們就可找到柳暗花明莊了。”
歐陽昭又對老船家道:“船家,朝鑼響亮之處劃去!”
老船家夫婦已嚇了個發昏,聞言戰抖地道:“客……官……你……你……你們……是三個……三個瘋子……”
歐陽昭不願與他多說,催促道:“你只管搖去,天大的事與你無關!”
一言未了,忽然又叫道:“向那四點燈光劃去,保你沒錯!”
鐵筆窮儒桑子修與白衣追魂段冰蓉二人,此時也看見遠遠的有四點黃光,在水雲不分的中間,慢慢移動,漸來漸近。
那船家乃是普通之人,耳目哪有他三人銳利,不但沒看見燈光,反而氣鼓鼓地說道:“三位客官想是遇見了水怪,這哪兒來的燈光,做水上沒本錢的生意,還有個先亮燈光的嗎?”
歐陽昭甚為焦急,不耐煩地道:“要你向鑼聲之處搖去,自然不錯,難道我們三條命抵不上你們兩條命!”
船家仍然不肯,歐陽昭忽然道:“你不劃去,我自然有方法要他們來!”
說著,一提丹田真氣,仰天開聲,發出一聲厲如角聲,高可入雲的長嘯,一連三聲,在夜色深沉之中,特別嘹亮引人。
果然,鑼聲大響,那四點黃光也漸來漸近。
白衣追魂不由低笑一聲道:“三弟。你的江湖門檻越來越精了!”
歐陽昭也低聲答道:“這可不是師父的傳授,這完全是吃苦受罪,奔波勞碌換得來的!”
他二人的話音甫落,鑼聲震耳,四點燈光更亮。煙霧沉沉裡,已隱隱看得出,有四艘五桅樓船,直向這裡駛來。
那四艘大船帶起嘶嘶破浪之聲,飛一般快,鼓起的浪頭,已把小船衝得一顛一簸的搖擺不定。
這時,那大船之上,忽然有人捏唇打了個唿哨,一長兩短,淒厲動人。
鐵筆窮儒桑子修低聲道:“不好!這必是他的記號,我們不知應如何回答!”
歐陽昭道:“管它許多,只要他們來了,鬼混一陣再說!”
說著,一捏唇,嗚——也唿哨了一聲。
哨音才停,一陣鑼響,接著湖上陡然一亮,原來那四艘五桅大船之上燈籠火把,把湖面照耀得如同白晝,船舷邊,船頭上,人影幢幢,夾著刀光霍霍,劍影閃閃,分明是歐陽昭這一聲哨音沒有答對,已引起了對方的戒備。
小船上的老船家,此時已看了個清楚,老倆口擠在後船梢只顧發抖。
鐵筆窮儒桑子修一見來船這等仗勢,也不由凜然,對著歐陽昭與白衣追魂段冰蓉道:“二位賢侄,千萬不要魯莽,在水上可比不得陸地,這可又是一套功夫,說不好,也許就栽在這兒!”
歐陽昭聞言,淡然一笑道:“叔父放心,你只管出面與他們答話!”
白衣追魂段冰蓉也道:“反正我們是來入教臥底的,怕什麼!”
鐵筆窮儒桑子修乃風塵二友之一,在江湖上輩份並不算低,功力亦算一等高手,焉能怕了,但所謂:“江湖越跑,膽子越小”。
一言未了,四艘大船已分由四方向小船圍來,而且相距都不過僅十來丈。
同時,迎面一艘大船上已有人朗聲喝道:“什麼人?在這巢湖禁地大呼小叫的,吃了熊心豹膽嗎?”
鐵筆窮儒桑子修聞言,也高聲答道:“大船上是那位舵主,在下是鐵筆窮儒桑子修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