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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將軍聽完,沒猶豫,扭頭對親兵吼道:“聽到沒有?!還不快去傳令!”
烈焰吞沒了主桅,木料在火焰中發出噼裡啪啦的呻吟,火流沿帆索淌下,直燒向船舷。水手們聚在主桅下,一邊躲避著從天而降的火團,一邊試圖把桅杆從桅座上卸下,如果能把桅杆推入海中,至少可以把船隻保住。至於接下來怎麼逃跑,現在無人有餘暇考慮。
一團火焰從桅頂橫桁上落下,砸在一名水手身上。水手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省,而火焰就在他身上開始燃燒。一股焦臭在甲板上瀰漫,卻沒人多看他一眼。鎖住桅杆插銷一根根起出,最後只剩下一根。正當他們要歡呼慶幸逃過一劫的時候,一個瓷罐從划著弧線從遠處拋來,正好砸在桅杆上。一蓬石灰洋洋灑落,水手們的眼前一片灰白。他們慘叫著,想擦去遇到身上的汗水就沸騰起來的石灰,卻沒注意搖搖欲墜的桅杆正向前方傾倒。轟的一聲巨響,沉重的桅杆在船頭砸為三截,船艏的官兵們皆盡死傷,火焰流淌,甲板上頓時燒了起來。
‘最後一艘!’趙瑜把頭扭了回來,身後已無官軍船隻,只剩十二座火堆,全數沉入海底,也只須少待片刻。零傷亡的大勝,讓浪港軍士氣更振,趙瑜現在不用再擔心他們會臨陣脫逃,可以把注意力都放在敵軍主力上。
港口已近在咫尺,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原本擠在港口中官軍船隊現在分作兩部,一部向南,一部向北,向外突圍。隊形有些混亂,其中還雜著一些熟悉的船影。
“我們要分頭堵上去嗎?”趙瑜身後,趙琦仰頭問著。他本來在艙中陪著舊病復發的至善,不過當聽到進軍號後,就忍不住跑了上來,照看三叔的任務卻交給了蔡婧。
趙瑜搖頭:“官軍因為船隻太多,害怕在出港時拖慢速度,才被迫分兵逃竄。我們沒那個必要,集中兵力擊敗其中一部才是兵法正道。”他彎下腰,對著趙琦:“我問你,如果要全殲官軍,先擊敗哪一部比較好?”
趙琦搔搔脖子,試探著道:“南面?”
趙瑜一喜,竟然說對了:“理由呢?”
“因為小武哥哥的船正在向南走!”
唉!趙瑜一嘆,一巴掌刷在趙琦的頭盔上,把他三弟拍個趔趄。
現在刮的是西北風,敵軍北部是逆風而行,而南部是順風。要想全殲敵軍,當然要先消滅走得快的。而且浪港軍是從西南方進攻,離敵軍南部也更近。先南後北是很自然的事,有點海戰經驗的都會這麼選擇。他本想考一考趙琦,卻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不對嗎?”趙琦縮著脖子,小心問道。有頭盔護著,那巴掌一點不痛。
趙瑜哼了一聲:“對得很!”他掌中倭刀向右一揮,“傳令全軍!隨三國號直取敵軍南部!鑿穿敵軍陣列,儘速殲滅之!”
戰旗在號角的伴奏下開始舞動。如果從天空中看,血紅的海面上,黑色的群狼齊齊右轉,直逼向南逃竄的羊群。在惡狼們的進逼下,慌張的小羊們的隊伍越拉越長,丟下了同伴,都只顧著自己。要是他們能齊聚一處,陣列而行,群狼們要想得逞,可沒那麼容易。
順風疾行,只一刻,趙瑜的隊伍就從散亂的官軍南部船隊中猛插了進去,直直截為兩段。十幾艘快船隨著趙武的三國號對前方逃竄的官軍銜尾直擊,把它們逐出戰場,而趙瑜率剩下的近六十艘戰船擺下了凹形陣,守株待兔般迎上不及轉向的後列敵船。
一場屠殺。
當熊將軍率著北部船隊繞了一圈,終於趕來救援的時候,海面上盡是熊熊燃燒,半浮半沉的官軍戰船,而浪港一方,就只有七艘小船退出戰線。這七艘小船僅僅是略有損傷無法跟上大隊,但戰力猶存,收拾起漂在海上殘餘官軍,卻是在撿功勞。
夕陽已落入海中近半。趙瑜編組好陣列,緩緩迎上官軍殘部。
“完了……”夏三矛抖了起來,從心底裡嘶吼著。‘為什麼不退!’他想不明白,為什麼看到南部分隊被全殲,熊將軍仍不肯撤退。浪港軍出現時他就知道已經敗了,他分兵突圍的提議本就是為了方便自己撤退才提出的——分出去的南部分隊僅僅誘餌——卻沒想到這莽夫竟不聽勸告硬是轉回來。“真的完了!”
“完了!?”熊將軍聽到了,他怒吼:“賊寇不過還剩五十多,現在我手上也還有近五十艘,戰具、弓矢比他們齊備得多,又處在上風口,如何說完了!?”他惡狠狠的瞪著夏三矛,“你若再胡言一句,灑家便劈碎你的狗頭,定你個擾亂軍心之罪!”
夏三矛眼睛如死魚般黯淡,熊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