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望去,原來工作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個低凹的盆地;禁區公路,沿著盆地中間的河岸蜿蜒曲行;電線杆猶如一個小小的火柴棍兒,插在公路邊上。
南面星羅棋佈,散落著二連、三連、四連、騎兵連,每個連隊的院子,都是方方正正,就像一個小小的棋盤。
公路邊施工計程車兵,猶如一群綠色的螞蟻,堆在一起,分不清是誰。
公路上偶爾駛過的汽車,就像一隻爬行的甲蟲,慢吞吞的走著。
一切都變的那樣渺小。
東面的山坡上,一群犛牛在啃吃著粗糙的雜草。
犛牛皮糙肉厚、沒有天敵,它任何動物都不怕!草原的狼對它也是敬而遠之,根本不敢惹它。
所以,牧民在草原上放牧、休息的時候,都會把羊放在最裡面,外面是犛牛,再外面則是兇猛的藏獒。
青海的犛牛是草原上最大的動物,它身上披著長長的牛毛,和平原牛最大的區別是尾巴,平原牛尾巴上沒有毛,光禿禿的;而犛牛則不然,它有一個碩大的尾巴,和馬尾巴一模一樣,配上笨大的身軀,顯得十分滑稽。
我們繼續攀登,剛開始還不錯,沿著一些大水衝出來的溝或自然的山脊向上攀登。到了最後,山上已經沒有路了!
在山腳下曾大量出現的雜草植被,已經根本看不到。上坡上,光禿禿、滑溜溜,已經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山坡越來越陡,小徑上都是破碎的不規則的石子,走起來十分費力,就像東北秧歌,有時候前進兩步,反而會倒退一步。
就這樣一直爬行到下午3點,才剛剛到山的半山腰。
仰頭望去,山上依然是白雪皚皚,山下的物體卻越來越小了,連隊的房子已經完全看不清,都連在一起變成了小黑點兒!
天空發暗、大地灰濛;天地幾乎融為一體,已經分辯不清是什麼了。我和趙說:“咱們撤吧,天黑了我們就下不去了”。
看看山頂,小趙還有些留戀,“再爬爬吧?眼看到山頂了?”
我說:“別做夢了,我看這勁頭兒,即便爬到明天早晨,肯定也到不了。而且我們沒水沒糧,這冰冷的夜晚,弄不好就得給咱們凍死”!
“真的'?一陣寒風颳來,小趙晃了晃,他似乎也感覺到,登頂沒什麼希望:“那好吧,咱們抓緊時間下山!”
“走,下回再來,”我們懷著複雜的心情踏上了下山的路。
“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難”!由於重心作用,下山的路更難走!
一路上磕磕絆絆、連走帶出溜。每走一步都十分艱難,腳後跟和小腿肚墩的生疼。
雖然一刻也沒敢停歇,走到山腳的時候,天就完全黑了。四周漆黑一片,連個亮光也沒有,什麼也看不到。
踏上草甸子的時候,我們已經完全迷失了方向。
因為走到灌木堆底部,就看不到外面了,向上看,天空一片漆黑,灌木底下也是枝枝蔓蔓,好像總有人在扯我們的衣角兒。恐懼感幽然而發,慢慢從心底彌散開來,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青海的夜晚真是寒冷無比,又累又餓,似乎感覺身上都被汗水浸透了!不知怎的,估計是太累了吧?慢慢的就有點想睡的感覺。
死神在催促我們快點入睡,頭腦裡卻有個聲音在掙扎著:“不能睡,絕不能睡!躺下就完了”!
腿就像灌了鉛,越來越沉,越來越走不動。眼睛老是想黏在一起,使勁也睜不開,步槍背在身上如同背了一門大炮,真想把它摔掉啊!水壺裡早就沒了水,乾糧也早都吃掉了。
這時候才知道意志是多麼重要!這時侯才知道有的人為什麼會睡倒在地上,最後失去生命。
不能停、不能睡,我們咬牙向前走,走!
在山腳向上攀登的時候,有巨大的紅石山作為目標。可回來的時候,四周已經一片漆黑,沒有標誌物,方向感也就沒有了。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終於發現在我們左側有一個光點兒,有亮光就會有人,我們咬著牙朝著這個方向繼續行進。
走啊走啊,迷迷瞪瞪的又走了好幾個小時,終於看到了公路!這下,我們踏實了,有了路,就能找到部隊的駐地,有了路,我們就能走到目的地。
我們咬緊牙關,互相鼓勵著,堅持向前。
凌晨一點左右,我們終於走到了出發的地方------技術保證站!
原來我們偏離了駐地方向,本來在我們右側的出發地,居然跑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