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必看上去更像一具行屍走肉,讓坐就坐,讓喝茶就喝茶,面無表情,兩隻眼睛直愣愣的望著前方。蘇任趴在蒙必眼前看了半天,確定蒙必的眼睛連眨眼都不會之後,這才起身。
“讓你來,就問你一件事,只要你說了,我保證你們蒙家不會再有人死!”蘇任重新坐下,抖了抖衣衫,翹起二郎腿,端起茶碗。
蒙季家的太師椅是最上乘的太師椅,這種椅子蘇任一共只做了十把,全都是上好的檀木。這十把太師椅,按照檀木的天然紋路進行拼接,刷了好幾遍清漆,若是不仔細看,連椅子上榫卯的縫隙都看不見,就好像天然長成的一樣,渾然一體。
這樣的椅子坐著舒服,不大不小,正好將整個身體包裹起來,伸手就能摸到光滑的扶手,稍微往後一仰,椅背的弧度正好與脊柱保持一致,不用身體使一點力氣。
蒙必沒說話,還是那副表情,兩隻眼睛看向蘇任。冷峻將準備好的竹簡和毛筆送到蒙必面前,蒙必沒有動。
“呵呵!你不說也可以,我不會為難你!”蘇任笑了笑,給黃十三使了個眼色。
黃十三一把抓起蒙必的衣領,提著蒙必就往門外走。一身孝服的蒙劉氏戰戰兢兢的跪在院子裡,頭髮蓬亂,沒了當初光鮮照人的樣子,眼淚婆娑的看著身邊的一群護衛,見蒙必出來,連忙大叫:“必兒,救我!”
黃十三將蒙必放在門前,從腰間抽出長劍,邁開大步朝著蒙劉氏走去,一臉的橫肉,嚇的蒙劉氏連忙後退。周圍全是護衛,將一個手無傅雞之力的半老徐娘圍在中間,面無表情的看著黃十三對蒙劉氏動手。
“必兒!救我,救母親!”蒙劉氏的兩隻腳在地上胡亂踢騰,儘量躲開黃十三的糾纏:“你別過來,別過來!必兒,救我!”
蘇任出現在蒙必身後,一隻手輕輕的搭在蒙必的肩膀上,趴在蒙必耳邊:“看明白了沒有,你若是不說,我會讓你眼睜睜的看著蒙家的人一個個死在你面前,看著他們痛苦,看著他們嚎叫,還不能不看,他們都是因為你而死,你的身上會染上你母親,你祖母,你姑姑,你姊妹,甚至你家後院那兩條惡犬的血,等我把他們殺完了,卻不殺你,而且不會讓你死,讓你每天一閉上眼睛,就看見他們的影子,你知道那是什麼滋味嗎?”
蒙必的眼睛越睜越大,望著母親的樣子,攥緊了拳頭,使勁的咬著牙齒,鮮血從他嘴裡流出來。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蘇任將竹簡和筆墨再一次送到蒙必面前。蒙必痛苦的閉上眼睛,看著蘇任,嘴裡烏拉了幾句,又望向黃十三和蒙劉氏。
蘇任微微一笑:“這就對了!老黃,住手!”
冷峻一直跟在蘇任身後。蘇任剛才說的那些話,讓他不寒而慄。
趁著蒙必寫字的機會,冷峻將蘇任拉到一旁:“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什麼是真的?”
“就是要殺了蒙家全家的話!”
蘇任盯著冷峻半天:“你認為呢?”
冷峻搖搖頭:“不好說,我發現越來越不明白你,雖然你沒有親手殺過一個人,可是你的這雙手早就被人血染紅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蘇任扔下這句話,去看蒙必寫出來的供詞。
成都城外,一堆堆的篝火將整個城牆照的通亮。有郡兵弄出來的,也有守城的護衛弄出來的。誰都明白,晚上不會攻城,可是心裡還是不放心。點起一堆堆的篝火,能看見城外城內的人影,這才讓他們安心一點。
侯建和候四坐在最大的一堆篝火旁,一邊喝酒一邊說事。
侯建道:“他們殺了我們派去喊話的人,就已經擺明了態度,不會和我們談了!難道明天真要攻城?”
候四嘆了口氣:“沒那麼容易,難道主人沒有發現,城頭上的人越來越多了嗎?大多是都是城內富戶的家丁,蘇任可沒有閒著!”
“我現在有些後悔了!”
候四知道侯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若不是當年被劉家裹挾,侯建也不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但是,這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這個時候說這種話有些晚了。
“不如……”
候四連忙以目光示意侯建收聲,往四周看了看。一片漆黑中沒有任何動靜,噼噼啪啪的木材燒的正旺,火苗一股股的往上竄。剛剛吃罷了晚飯,空氣中還留著粟米的香味。候四起身,走向柴火堆。伸手撿了兩根柴火,左右看了看,覺得右手的柴火有些粗,便扔了,重新挑了一根趁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