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轉視線,戴染便看見了懷禮。有些恍然,真是太久未見,他變化很大,好像已不是記憶裡那個只會調皮搗蛋的男孩了。
懷禮正斜靠在一張雕花木桌上,微敞著領口的襯衫被燈火鍍上濃濃緋色,袖子半挽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清清冷冷似淡似倦,嘴角到笑意倒是更顯濃豔,有如月中花一般從容的風光。他身邊也圍了一圈姑娘,他與她們寒暄著,不時的引起一陣陣嬌笑。
兩兄弟姿容太過出眾,戴染忽然不爭氣地覺得自己的精心打扮有些土氣又十分刻意。微妙的距離感在她心中慢慢升起,本來雀躍的心情忽地變得鬱悶。
這時,手被父親輕捏了一下,她趕忙抬起頭,只見孟伯伯招呼著懷德和懷禮向他們走了過來。
“戴伯伯好!”兩兄弟率先跟長輩打了招呼。
“孟伯伯好……”戴染聲如蚊吶,臉頰不受控制的紅了起來。
看著低著頭臉紅紅的她,懷德輕輕勾起了唇角,聲音如美酒般醇厚:“染妹。”
一聲熟悉的呼喚讓她心跳驟然加快,臉頰越發燒得厲害。他越是靠近,那股迫人的氣息越是如潮水般湧動著壓了過來。她有一種陌生又奇異的感覺,心臟彷彿被捏了一下,血液就快要飆出心房。
“小丫頭長大了,這是害羞了?”懷禮懶洋洋的聲音帶著笑意,從懷德背後傳來。
被他這麼一說,戴染更不好意思了,聲音又更小了些:“懷德哥哥,懷禮哥哥。”
懷德瞥了弟弟一眼,懷禮摸摸鼻子,掩住唇角的笑意。
戴徵看著女兒難得的嬌羞作態大笑起來:“來來,老孟,我們進去,讓年輕人自己說說話。”說完,兩個人攜手往裡,招呼起屋內的達官貴人們。
戴染慢慢抬起頭,時隔五年,三人微笑相對,不再肆無忌憚的調笑,也不再有即使沉默也自在的默契了,微微有些尷尬的氣氛在空氣中聳動。
當年同出同入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卻又恍如隔世。尤其是那每天都會上演的一齣戲碼,雖然那時她還小,卻也知道懷德的驕傲,懷禮的揣著明白裝糊塗,以及自己作為唯一一個能親近他們的女生而滿足的心情。
那時,孟大公子上下學的那條路上日日擠滿了燕瘦環肥,彷彿整個瑞城的小女兒們都出動了似的。女兒家的心事一旦開了頭就再也收不攏,每天早早上路,只為能看他一眼。
終日活在追捧中的孟大公子對這一切卻渾然不覺,兀自坐在那輛黑色汽車中目不斜視,只留給眾美人一個銷魂的側影。
每每這時戴染必在前座誇張的嘆氣:“孟家哥哥啊,你就是禍水!擾亂女兒心,卻又這般不知好歹。”說完還指指窗外頻頻探視的小女兒們:“每日這時,我都以為是在趕元宵燈會呢。”
聞言,懷德蹙眉瞥一眼窗外,疑惑道:“瑞城人不是一直很多嗎?”
戴染氣結,懷禮在一旁呵呵笑到:“呆子。”也不知他到底是在說誰。
其實他們都沒看到,懷德那被手掩住的唇角已然悄悄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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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靡之音在空氣中瀰漫,光籌交錯間喧譁此起彼伏,一別經年,再會便是在這個浮於表面的虛構盛世中。
面前的小妹妹手足無措,刻意打扮的成熟卻襯得心思更加單純,依舊是那樣不諳世事。旗袍籠統的罩在她身上,在他們看來是那麼地不合身,開衩也只到膝蓋,顯得十分保守。正值二八年華,卻畫著與年齡不相稱的妝容,扼殺了她如花苞般的青春氣息。
“染妹要喝點什麼?”見大哥遲遲不開口,懷禮打破略微尷尬的氣氛。
“嚐嚐香檳好嗎?我們從法國帶回來的,相信你會喜 歡'炫。書。網'。”懷德回過神,彬彬有禮地徵求她的意見。
戴染趕忙點點頭,心中有一絲失落。在他們面前,她有一種完全被壓制住的感覺。
懷德轉身向吧檯走去,懷禮似笑非笑地靠了過來,用研究新奇玩意兒的眼光打量著戴染,看得她很不自在。她剛要開口,卻見他側過身拿著帽子擋在嘴邊,滿眼促狹:“你爹把哪個姨娘懷孕時的衣服給你穿了?趕明兒哥哥送你幾件合身的。”
說著,還伸手在她腰間撈了一把衣料,瞬間另一半的纖腰便顯出了弧度,少女豐滿的胸型也被勾勒了出來。懷禮調皮地朝她眨了眨眼,口無遮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