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竹坐到床鋪上,自己就又推了門出去。一會後,也不知道從哪端來一盆熱水,放在梓竹腳邊,又轉身將木門關緊。
她蹲在梓竹的腳邊,抓著他的腳,要放進這冒著熱氣的水裡,梓竹卻有些受寵若驚地將腳縮了回去。
但任梓竹如何縮回去,她還是抓著梓竹的腳不放手,淡淡地說:“不泡熱水的話,你的腳會凍爛的,以後就不能走路了。”
梓竹這才放鬆了些,說:“我自己來吧。”
她沒聽他的,徑自將梓竹的腳泡到熱水中。或許是凍得太久了,都沒知覺了,一下子碰到熱水,梓竹這才突然感覺到疼痛。那些裂開的面板無不叫囂著刺痛。很想將腳立刻從水裡抽回來,可是看見她用布地輕拭著自己腳上的傷口,那認真的模樣。梓竹也咬著牙,忍著不動,直到一會後,那疼痛感才慢慢消失,溫暖的感覺慢慢席捲了上來。
花開不說話,而梓竹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屋裡除了水聲和炭爐燒得“噼啪”作響的聲音外,就沒有別的了,安靜得厲害。就在梓竹忍不住要開口的時候,花開卻開口說話了。她說:“我叫孟花開,他們說是揀我回家的時候,滿山滿野的花都開了。一開始他們對我很好,可是後來……”那聲音,很輕,很淡,像是從遠方飄來的,說著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是夜。
在一處四面環山的村莊裡。本該是無雨的季節,可現在大雨如山倒之勢,洶湧而來。一道道天雷在黑夜中撕破天際,一聲聲雷鳴掩蓋了一個婦人的淒厲叫聲。
整個村子的人都早早地關了門窗,滅了油燈,一片黑燈瞎火,只有在電閃雷鳴時,才能看出這村子灰色的輪廓。
除了雨聲雷聲,這中間好像總是參雜著哭泣的聲音。不久後,那些聲音便多了起來,響了起來。混亂的,不清的,好像是百鬼在嘶吼,在慘叫。這些聲音在山間穿梭,混合了“嗚嗚”的風聲,更多了些恐怖。
很多膽小的人,都早早地躲到了被子裡,捂著耳朵,裝做什麼都沒聽見。因為這場詭異的大雨和這些詭異的聲音,那些老一輩的人都說是不祥之兆,可能是山神發怒了,要遭殃了要遭殃了。嘴裡不停地念著佛經。
大雨是在黎明時分停止了的,當太陽從山的那邊出來的時,家家戶戶的門也開了。人們以為經過昨夜暴雨的洗涮,應該多多少少有些殘敗,可現在只是驚訝地看這漫山遍野的花都開了,一大片一大片的,不止樹梢上,草坡上。那些不合時宜的花也都開了。嬌豔欲滴。
整片天,像是渙洗過一樣乾淨,哪有什麼鬼鬼怪怪,要有那也是有神仙。彷彿昨夜聽到的鬼吼鬼叫都是幻覺罷了。那些說山神發怒的老人,也改口說是有神仙降臨到這小村莊了,以後會有更好的日子的。
村長的家坐落在最南邊。雖說是隻有幾千戶人家的村莊,但村長的家可不小,丫鬟奴僕這些都還是有的。
話說這村長家的院子裡種了一棵玉蘭樹,不過前兩年就枯死了,本來已經打算要連根拔了的,可因為一些事而一直沒動它,現在竟然也跟著開了花,滿樹梢都是白色的玉蘭,地上也落不了少,一陣陣香味撲鼻。驚得丫鬟手裡的水盆都拿不穩了。砸了臉盆,大叫了一聲。
被叫聲引來的人也是目瞪口呆的模樣。不一會就議論紛紛,多數都是說有神仙來了。
“你們看,不止這玉蘭樹呢,其他的花都開了。”其中一個丫鬟叫道。其他人看了,果真如此,那些會開花的,全都開了,紅豔豔的一片。
“這是怎麼回事?奇了,奇了!”說話的人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但眼睛微微地彎著,面容十分和善。他名叫孟大延,是這村子的村長。
“老爺,昨夜一場大雨過後,這些花就都開了,是祥兆啊。你看,是不是山神顯靈了,要保佑咱們?”說話的是個婦人,帶著佛珠,穿著樸素的衣裳。是孟大延的妻子陳秀貞。
孟大延摸了一把自己的鬍子,想了一下,說:“出去看看,看看其他地方怎麼樣。”說罷,領著一班人出去看個究竟。
走在前頭的僕人剛把大門開啟,就“呀”地驚呼了一句。只見滿山滿野的花,紅的白的藍的,什麼色的都有,每一朵都開得正豔。不少村民都走出門外,欣賞這一難得的奇景。很多人都合著雙掌,嘴裡不停地念叨“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孟大延和他的妻子陳秀貞都是虔誠地信奉神佛的人,此時看到此景,更是歡喜。陳秀貞不停地對孟大延說:“老爺,是山神顯靈了吧!我們每年都有五穀禽畜祀奉,如今連山神也感動了,這滿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