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新作坊門前的路,都被皇帝的鑾駕佔滿了,老朱在距離半里地的地方,就下了馬車步行。
朱棡見狀也趕忙跟上,在一旁伺候著老爺子。
“父皇,此地作坊的規模,好像比之兵器局那邊的還大一些。”
老朱看到拔地而起的作坊,也是滿懷欣慰,臉上還帶著得意和寵溺。
“你那大侄子頑劣歸頑劣,幹起事來倒是一板一眼,很有章法,哈哈哈。”
朱棡見老爺子心情不錯,也陪著說笑幾句。不過老爺子笑了一會兒,臉色又驀地轉陰。
“這回你也算看到了吧?”
“私鑄錢幣,私自練兵,私自打製兵器……”
“雖說那兵器做不得數,但這麼多作坊在他手裡攥著,好不好他哪天真給你鼓搗幾門火炮,整出幾千杆火銃來!”
“到時候直接從玄武門打進宮,咱可就得去後宮奶孩子去嘍!”
朱棡聽到這話額頭上涔涔冒汗,一邊暗罵朱允熥膽大包天,一邊斟酌著如何替他開脫。
“父皇,允熥那孩子最是尊敬您,孝敬您,愛戴您,萬萬不會行那大逆不道之事的……”
老朱聞言澹澹一笑,既沒有肯定朱棡的話,也沒有否定朱棡的話。
他也是熟讀歷史,知道歷朝歷代皇權爭奪之慘狀的。
更何況,他自己這一輩子,就是爭權奪利地走過來的。
“老三,他現在年歲還小,對咱有點依戀也是正常。可等他年歲大了,自然就該知道找咱要權力了。”
“到時候就算他不爭,他身邊的人也會為他爭!”
老朱說到這話的時候,目光望向跪在朱允熥身後的三個師傅身上。
朱棡也是知道這三人的,他當時還奉了老爺子的密旨,替皇家招攬過三人。
然而,人家沒給他這個晉王面子,寧可做大侄子的門客,都不願意去宮裡當先生。
“父皇多慮了吧,他們三人都是名滿天下的大儒,斷然不會教允熥行大逆不道之事!”
老朱無所謂的笑笑道。
“他們三個不會?”
“那匠人子弟學堂的三千少年也不會嗎?”
“如果你是那三千少年中的一人,你會不會希望恩主早日登上那個位置?”
“所以說,人有時候是身不由己的。”
朱棡聽到這話也是暗暗一驚,他不過是排行第三的皇子,都有好幾個幕僚暗中攛掇他爭奪太子之位了。
朱允熥乃是名正言順的嫡孫,又有外戚藍家、常家支援,萬一生出不該生的心思,引得父皇雷霆之怒該如何?
“父皇,兒子明天就帶人拆了那學堂,並且將匠人子弟編練成軍,帶到邊地戍邊!”
“另外,兒子還會警告大侄子,讓他務必對您恭敬,萬萬不該生出不該生的心思!”
老朱聞言冷哼一聲道。
“你可省省吧,你當咱真是那小心眼的人呀。”
“再者說,咱要是連個小逆孫都擺弄不了,咱這個皇帝也活該被攆到後宮去奶孩子!”
老朱說完這話,就扔下朱棡,大踏步地走上前,站在朱允熥的身後。
楊新爐等三人見狀,趕忙高聲喊拜見陛下,然而朱允熥正好看到《夢溪筆談》雜誌一篇。
沉括在書中說鄜、延境內有石油,生於水際,沙石與泉水相雜,惘惘而出。頗似淳漆,然之如麻,但煙甚濃,所沾幄幕皆黑。
還說其煙可用,收集其菸灰為墨,黑光如漆,比之松墨還要好用。
沉括最後還說,此物後必大行於世。
朱允熥很少有如此靜下心來看書的時間,剛剛閒極無聊,本來是拿過來裝裝樣子的。
可當他看到北宋年間的沉括對於石油的記載,才知道古人的智慧並不比後人低,只是受限於當時的生產力而已。
即使如此,沉括依然以其超凡的見識和前瞻性,預見到石油在未來會成為世上最重要之物。
朱允熥正心生感慨之際,突然感覺到有人拍自己肩膀,他能要好氣才怪呢,下意識地罵了一句。
“滾開,別打擾我讀書!”
老朱聽到這話當場愣住,一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逆孫給罵了,讓他老臉很是掛不住。二來是逆孫啥時候如此愛讀書了,竟然連自己來了都未曾察覺?
“朱允熥!”
“你是不是屁股又癢了!”
“屁股?”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