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黃子澄也明白,老朱之所以壓著他,主要是想把他交給新皇帝使用。
但明白歸明白,冷板凳的日子也確實不好受啊。
據說老皇帝前幾天還能夜御三女,想等老皇帝嗝屁,新皇帝登基,指不定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因此,黃子澄實在是等不及了,想借著皇太孫這根高枝幹點事。
朱允熥對黃子澄的遭遇也挺理解的,只是對於他奏疏裡的部分內容表示不滿。
“黃先生,你我有師生之義,孤這個做學生的,本不該臧否你的行為。”
“但是,你奏疏裡提及的八王之亂,七王之亂什麼的,未免言之過早了吧?”
朱允熥說這話的時候,提起筆將他後邊建議削藩之類的建議全都給劃掉了。
“藩王乃大明之屏障,此乃大明祖制,任何人不得違背!”
黃子澄見朱允熥這麼說,當即羞紅了臉。
但他對於朱允熥的話,卻非常地不以為然。
“皇太孫,您現在覺得他們是屏障,但過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他們就未必是屏障了。”
“漢高祖分封諸王,想的也是讓宗室拱衛皇帝。然而,傳承到漢景帝時期,諸藩王就成了對皇帝最大的威脅……”
朱允熥聽到黃子澄這番話,只是澹澹地給予一聲冷笑。
“黃先生所說的歷史,孤也學過。”
“但孤的遠大志向,不是你等所能瞭解的。”
“孤會充分利用好大明的藩王,讓他們好好給孤看家護院!”
“至於你嘛……”
“孤決定給你個機會,讓你去希望學堂深造一段時間,等你從那兒學習一個月,孤會根據你的學習情況,給你分配相應的職務。”
黃子澄聽到這話,只感覺自己被嚴重地羞辱了。
希望學堂是什麼地方?
不過是個給小孩子啟蒙,培養人讀書識字的地方!
皇太孫把自己打發到那兒學習,這是對他的才學的否定,是對他整個人都極大地不信任!
“皇太孫,您若是厭棄微臣,可以跟皇帝上書,將微臣貶謫到地方上當個微末小吏。”
“如果您覺得微臣不配為官為吏,直接讓吏部開革了微臣也行,沒必要行此等羞辱之事吧?”
朱允熥聞言趕忙起身,拉著黃子澄來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然後語重心長地說道。
“老黃啊!”
“孤這是對你寄予厚望,這才讓你去希望學堂深造的。”
“你不要覺得那裡低階,實際上文華殿內的所有屬官,都會去那兒深造一番。”
“孤會親自給你們授課,讓你們瞭解孤,同時也方便孤瞭解你們。”
“只有咱們君臣相知,日後才能君臣相得!”
“你覺得孤這番話可有道理?”
黃子澄直接被朱允熥的一聲“老黃”整蒙了,至於朱允熥後邊說的啥反而不重要了。
當他聽到所有人都要去,皇太孫還要親自授課後,心裡就不那麼牴觸了。
而且皇太孫最後一句說得太好了,只有君臣相知,才能有日後的君臣相得!
黃子澄剛坐到椅子上,就激動地重新站了起來,然後朝著朱允熥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微臣承蒙皇太孫殿下如此看重,微臣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朱允熥學著皇爺爺的做派,拍了拍黃子澄的肩膀。
“好!”
“黃先生能有此心,孤心甚慰!”
朱允熥在解決掉黃子澄後,面對太子府的其他屬官就簡單多了。
這些官員出身都不高,乃是老朱精挑細選的德行兼備之輩。
老朱挑人學問倒在其次,主要看重人品。
因此,這些人的人品是絕對值得信任的。
只有在面試一個叫張宗浚的九品小官時,朱允熥有點犯了難。
這個人奏疏上寫得非常工整,言辭上也中規中矩。
只是一看到這個人,朱允熥就覺得此人不太老實,太過於喜歡耍弄心機了。
但朱允熥也沒太在意,好言好語哄了幾句,就將其打發到希望學堂那邊深造去了。
老朱在下了朝,聽了秦德順彙報了大孫那邊的動靜,當即笑罵這猢猻偷偷學自己。
當他聽到有人蠱惑大孫削藩,登時氣得怒不可遏。要不是大孫的回答讓他滿意,他非得把提議的人大卸八塊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