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姍想著,對席夫人施了個大禮,應一聲孫媳受教,方退了下去。
劉府的鋪子,除去席夫人設計轉讓出去的那幾間,尚餘數百家,別說經營,光熟悉這些店鋪,就夠花時間的,因此蘇靜姍整整一個月都泡 在賬房裡脫不得身,連秦老鴇所訂的內衣,都只是抽空畫出了設計稿,然後交給楊柳如玉去打理的。
至於內衣店,更是直到一個月後,才抽出了時間來,帶著楊柳和如玉,出門去看地方,但看來看去,怎麼都不滿意——大街上的門店,人 流量雖大,可人來人往的,引人注目,開在這樣地方的內衣店,怎會有女人好意思上門?如若選在僻靜的小巷內開店,只能做熟人生意,可她 在蘇州尚屬於人生地不熟的階段,到哪裡去找熟人來?
其實開店本不著急,可以慢慢想法子,只是她實在太過想念計氏,於是在數過自己的私房錢後,決定在離劉府不遠處的一條巷子內,租下 一間一明一暗的套房,先把計氏接過來,至於開店的事,以後再說。不過鑑於計氏要強的個性,不好跟她明說,便還是在所租的屋子內佈置了 一番,作個開店的樣子,只不過沒掛招牌,就說是擔心女客們怕羞,所以不敢掛。
好在東亭不時地有活兒接過來,便請了會裁剪的女工到所租的屋內做活兒,倒也像個內衣作坊的樣子,使得初到蘇州的計氏沒有生疑。
至此,蘇靜姍日忙劉府公中鋪子,夜忙劉士衡交給她的那家店,得閒時便到計氏處探望,日子過得心滿意足。而劉府上下因她掌了實權, 不等劉士衡替她撐腰,便對她畢恭畢敬起來,一時風頭無人能及。不過樹大招風,還是有那許多嫉妒的人,認為她同先前的甄氏一樣,只是席 夫人手中的木偶,提一下,動一下,其實自己一點兒自主權都沒有,因此輕看於她;不過礙於劉士衡四處打過招呼,又威懾於蘇靜姍動手打過 劉士雁的盛名,一時不敢把心思流露於表罷了。
轉眼劉士儀出嫁已兩月有餘,一日席夫人使人去給她送時令蔬果,忽記起蘇靜姍的孃家亦在東亭,便吩咐百靈給蘇家也送一份過去。
百靈卻笑道:“老太太不送也罷,只怕七奶奶並不領這情。”
席夫人這才記起,蘇靜姍是揚言同蘇家決裂了的,此舉雖說有些大逆不道,但他們作為婆家,卻是挺樂意蘇靜姍同孃家不親,因為那門所 謂的親家,他們自己也不想走動,嫌丟人,所以就對蘇靜姍此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那就給她娘送些過去罷,也請她嚐嚐蘇州的口味。”席夫人知道蘇靜姍的親孃是同她爹和離另過了的,因此便道。
可百靈還是笑:“老太太,七奶奶的孃親已是到蘇州來住了,只怕這些蔬果,她早就嘗過鮮了。”
席夫人一愣:“姍姐她娘搬到蘇州來了?我怎麼卻不曉得?”
百靈道:“七奶奶特意囑咐我,叫我莫要告訴您的,說是她娘不願給她添麻煩,不許她告訴婆家。”
“多門親戚走動是好事,算甚麼麻煩!”席夫人嗔怪道,“去跟七奶奶說,事情我都知道了,叫她別再瞞著,明兒就請她娘進府來頑,我 叫一臺戲,請家裡的幾位太太奶奶小姐都來,咱們趁機樂一天。”
百靈領命去了,笑著跟蘇靜姍轉達了席夫人的意思,又道:“七奶奶,這可是老太太的恩典,別人想都想不來的,您可千萬得把計大娘請 了來。”
照著當朝的風俗,計氏既已不再是蘇家人,同蘇靜姍也就不再有關係,和劉府就更加不再是親戚了,因此席夫人肯請她來作客,純屬給蘇 靜姍面子,所以百靈才會說是席夫人的恩典。
劉士衡也在旁邊聽著,生怕蘇靜姍不肯,連忙在旁拿手指頭戳她的腰。蘇靜姍怕癢,忍不住扭了一扭,百靈看在眼裡,偷偷地笑。蘇靜姍 連忙答應下來,隨後朝劉士衡瞪去一眼。
百靈離了驁軒,回去覆命,順便將所見講給席夫人聽,笑道:“看來七少爺和七奶奶是真和好了,兩人蜜裡調油似的。”
“你又沒配人,曉得甚麼叫蜜裡調油?”席夫人打趣百靈一句,又自言自語地道:“既是和好,也該給我添個孫子了……”
百靈慾接話,又怕席夫人繼續打趣她,便把嘴閉上了,下去訂戲班子,準備明日的宴請不提。
蘇靜姍在百靈走後,即刻出府,去見計氏,把席夫人邀她明日赴宴的事講給她聽,又道:“娘,雖說老太太請你去頑是好意,不過若是你 不願去,也便罷了,不必勉強自己。”
計氏卻是高興得很,笑道:“我為甚麼不去,我早就想去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