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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吱嘎一響,林氏就聽到了動靜,從正屋出來一瞧,果真是可貞,忙去廚房提了水帶著可貞回屋洗漱。
可貞強烈要求自己洗漱,林氏含笑由著她去,自己則一旁遞遞拿拿。
漱口完畢,可貞趕緊問道:“姨娘什麼時候醒?怎連衣裳都洗了?”
“姨娘也才起沒多少辰光,倒是蘊兒醒得早,三姑娘六姑娘九姑娘還睡得香呢!”林氏一面給可貞試著洗臉水溫度一面抿著嘴道。
“怎麼不叫醒我們呢,太陽已是老高了,不是還要趕路嗎?”可貞擰著帕子道。
“好容易睡了個囫圇覺,哪裡捨得叫醒你們,索性吃過朝食再上路。”林氏接過可貞擰了半晌還是溼漉漉熱帕子,擰乾了給可貞敷臉上。
可貞接過手,輕輕按壓著帕子,只覺得渾身上下毛孔都舒展了開來。擦淨臉,林氏又取出一小盒面脂,細細地給可貞摸了臉和手。
摸了摸臉,聞了聞香香小手。總算沒有那麼皴裂乾燥了,這麼多天,臉上都不知道脫下來幾層皮了。
可貞拾掇好後,維貞幾個也被喚了起來,眾人用過熱乎乎朝食,收拾好東西分上了兩輛馬車,沈媽媽沒有跟著一道,而是由盧媽媽羅管事並兩個車伕兩個嬤嬤一道護送著往天津衛去。
上路後,可貞原還想著理理思路,於貞小丫頭雖然臉上繃著不敢笑,可整個人都洋溢著歡喜,拉著可貞儀貞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過了兩個多月心驚膽顫日子,好容易心裡大石頭落了下來,眾人也不願拘著她,就陪著她說話。
傍晚時分,便尋了一家農戶住了下來。因著房屋不甚寬敞,又是和朱氏母女三人住一起,可貞就算有一肚子話想和林氏說,也只能先擱下了。
就這樣,趕了三天路,直到第四天晌午,才趕到了天津衛碼頭,眾人隨著盧媽媽夫妻登了船。
船上是早有耿家大姑太太,即武功堂蘇家大太太身邊下人候著了。武功堂蘇家是金陵名門大族,雖說為了不招眼只留下了普通商船,可也是兩層高大船,就是以可貞眼光來看,亦算是氣派了。
畢竟是商船,船上房間並不多,不過可貞等人住下還是綽綽有餘,林氏自然還是隨著可貞住了一間房。
一安頓好,盧媽媽就立馬帶了預備好大夫過來給朱氏診治。也只到此刻,可貞才終於知道為什麼這時候人死亡率這麼高了。原本以為只是缺醫少藥,都沒想過卻是這樣診治,這不出事故才是有鬼呢!
中醫講究個望聞問切,可朱氏身上,除了能讓盧媽媽等人轉述一兩句外,其他望、聞、切都再是不肯了。連切脈都不肯,別提看看傷處了。
其實這點可貞倒也能理解,這時候女子,腳多精貴啊,那是什麼人都能看嗎?
可是連切脈都不行,可貞覺著自己生命安全受到了很大威脅。這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這麼個治法,絕對是老壽星上吊。
令可貞頭皮發麻是那大夫聽完盧媽媽等人轉述後,竟說要把朱氏腳上腐肉剪掉。雖說這點可貞早有共識,可,可是,這什麼地方都能動手術嗎?還有,這,誰來切?
就算站簾子後頭,可貞還是瞬間感受到了屋子裡傳來寒意。後,還是盧媽媽並林氏袁氏挑起了這個重擔。可貞三人則被維貞自貞帶了出去,於貞嚇得小臉煞白,可貞竟也覺得自己腳趾頭麻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只知道不光是朱氏,就連林氏三人也像從水裡撈出來似,連哺食都沒吃得下。
看著精神缺缺林氏,可貞一肚子話也沒好意思問出口,只好早早洗洗睡了。
第二日,可貞終於問出了口了,其實主要就是賣身契事兒。
林氏早知道可貞這四天以來滿肚子心事不得說,雖詫異可貞怎麼會問這檔子事兒,不過還是細細地告知了可貞。
這一說就說了大半個時辰。可貞這才知道這裡賣身契其實是一式三份,自己留一份,主家留一份,官府還得留一份。官府留著一份,不但為了保證合法性,重要則是為了收稅。
收稅?可貞一腦門子汗,怪不得說苛捐雜稅了。所以若是要銷籍話,那還得去官府辦理才行。這麼說來,她們若是想銷籍,還得回京城?可短期內,誰敢替她們銷籍?就是計家亦是不敢。
雖說計家是明堂正道外祖家,可賣身契捏人家手裡,那跟自己帶了一個多月鋃鐺性質上也沒什麼區別了,心上總像是壓著塊大石頭。
不過可貞還是很感激計家耿家,畢竟這種情況下,竟還能百般波折撈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