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翼看了看胡裡安,只覺得仍然無從解釋,戴莫斯將官的眼光又有了鄙夷的神色——兩國之間,戴莫斯明顯是弱者,難道鳳翼當真看準了形勢,要擇主而從?
胡裡安的手,也慢慢從他肩頭放了下來。熱切、期盼的目光一分一分地變得冰冷和懷疑,
那一刻,鳳翼想要大叫,想要殺人,想要一死了之……即使上次面對戴莫斯軍隊,他也沒有這種痛楚。上次他至少可以倚仗自己的拳拳報國之心,但這一回,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如何選擇。
兩軍對壘,千年的恩怨便要用鮮血解決。
焦點便落在他身上,這種壓力,實在不是凡人所能忍受的。
“鳳翼元帥!”科納多人一起大喊,這麼多日子的相處,他們對這位元帥也有了極大的敬意,只覺得在他指揮之下,定然戰無不勝。他們大聲呼喊,只想將鳳翼拉過來一步——只需要一步,就足以決定他的命運。
“鳳翼少將!”鳳翼昔日的舊部也忍不住喊了起來,生怕鳳翼被他們拉攏了過去。“鳳翼少將”,這是多久沒有聽過的稱呼?四個字衝進腦海,一股暖流登時湧上心間。
斐迪南再也坐不住,也跳下馬來。雖然沒有上前,目光中也滿是期待之意。
空氣中似乎流動著千斤的水銀,壓得人透不過氣來。連蘇若和苔絲,似乎也覺得喘不過氣來。
死了罷!死了罷!鳳翼心中呼喊著,一死了之,再也沒有這些掙扎。但是……以有用之軀,做這種無用的事情,難道就是他鳳翼的追求麼?
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鳳翼終於極其艱難地開口:“從今天開始,我不再是戴莫斯人,也不是科納多人,我是鳳翼……我是鳳翼!我是鳳翼!”
他抽出“和平之劍”,插在面前的土地上,“誰敢先動手,就先從我身上踏過去!”
他似乎從胸中吐出一團憋了無數日子的悶氣,眼光從兩軍陣上掠過——狂傲如斐迪南,竟然也被他的氣勢震的心頭一跳。
無論哪一方先動手,都可以將他踏成肉泥,但兩方都是一樣心思——何必和他血拼?既不忍心,也不好對付,不如等對方動手。
兩軍竟是安靜了下來,只有大漠的斜陽,將鳳翼的身影漸漸拉長、拉長……
我是鳳翼!他一遍遍對自己強調,生怕自己會倒下去。
半晌,斐迪南終於開口:“好,胡裡安,我等你一天,一天後,我們在這裡決一死戰,鳳翼,艾尼高大陸上只有兩個國家,這一天,我希望你做出抉擇……”
胡裡安點頭,“好極!正和我意,斐迪南,明天見!你我各退百里,如何?”
斐迪南緩緩點頭,兩人一起舉手示意,雙雙後退,竟留下一片極大的空地,只有鳳翼一個人,那股強大的迫力一解除,他身子一晃,已經摔倒在地上。
無論如何,他贏來了一天的和平,只是,他終於成為不容於兩個國家的人了。
我是……鳳翼!他忽然發出一陣狼嚎一樣的怪笑,我是鳳翼,僅僅是鳳翼,不是戴莫斯人,也不是科納多人……這是多麼奇怪的說法,哈哈,真是艾尼高最可笑的事情了。
笑聲淒厲,淒厲的象哭聲一樣。
“鳳翼”,蘇若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將手伸給他。
“蘇若?”鳳翼抬起頭,臉上竟滿是淚水。他略有些羞愧,畢竟在一個女人面前流淚,那是他寧死也不肯做的事情。
“鳳翼,你做的很好啊。”蘇若心中湧起無限的同情,她柔聲道:“不做戴莫斯人也不做科納多人也沒什麼,我也什麼都不是。”
鳳翼搖頭苦笑:“你本來就什麼都不是,你是艾尼高的女祭司,可是,我卻曾經兩個都是,一天,一天後他們就要動手,我怎麼辦?”心中的絕望撕扯著他的靈魂,那是不屬於兩個國家的蘇若永遠無法理解的——而他,不能,他已經愛上了這兩個國家,無論哪一方的損傷,都足以令他心痛。
蘇若忽然說:“鳳翼,你信不信還有一種艾尼高人存在?”
鳳翼抬起頭,不懂她的意思,蘇若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若是……我們可以把斐迪南和胡裡安一起除掉……”
這個仁慈善良的女祭司,居然打的是這樣的主意!但鳳翼不得不承認,這是所有方法中最好的一種。
鳳翼目光炯炯,似乎直刺她心中最深處:“蘇若,你能下手殺了斐迪南麼?”
“為了——”蘇若剛剛開口,便被鳳翼打斷:“別跟我說為了,我只問你,你下得了手麼?這世界上變化最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