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隻杯子碰在一起，發出一聲輕響，三人便一口喝光了杯子中的啤酒。

吃過午飯三人找了家網咖，開了三臺機子上網。

蘇烈翻看著電影節的相關新聞，董炫在看服裝網站，楊迷則興高采烈地看臺灣電視劇《流星花園》。

時間很快指向三點，蘇烈點開威尼斯官網的頁面，不停地點選滑鼠，不停地重新整理著頁面。

2002年，不像後世有推特，有非死不可，電影節一公佈名單馬上就能在網上看到，現在必須等官方網站更新。

等到三點十分主競賽單元的名單公佈出來了。

楊迷英語不好，看不懂，就指著顯示屏大叫：“出來了，看看有沒有！”

蘇烈白了她一眼：“徒弟啊，師父給你講個故事。一天，老鼠媽媽和小老鼠遭遇了一隻貓，眼看小老鼠在劫難逃，忽然只聽‘汪汪’幾聲，貓就嚇跑了，完了老鼠媽媽跟小老鼠說，孩子啊，你看我跟你說的，學一門外語多重要啊！”

楊迷舉起拳頭，在蘇烈的胳膊上狠狠地搗了一拳：“討厭，有什麼了不起的，就知道取笑我！”

董炫笑著對楊迷道：“這是主競賽單元，短片單元還沒有出來！”

楊迷將臉扭到一邊，小聲道：“董炫姐姐你也幫他，我不理你了！”

主競賽單元的名單裡有好幾部蘇烈看過的電影，薩姆－門德斯的《毀滅之路》、託德－海因斯的《遠離天堂》、李滄東的《綠洲》朱麗－泰莫的《弗裡達》。不過主競賽單元沒有國內的影片入圍，倒是有一部臺灣影片，張作驥導演的《美麗時光》。

三點十五分，地平線單元名單刷出來了，沒有華語電影。

三點二十分，逆流而上單元的名單刷出來了。“逆流而上”是威尼斯新增設的競賽單元，該單元以反傳統為主旨，期待挖掘有才華的新銳電影。香港陳果的《人民公廁》、內地陸川的《尋槍》，以及田壯壯的《小城之春》入圍了這個單元。

看到逆流而上的名單，董炫發出一聲歡呼：“哎呀，田老師的《小城之春》入圍了！”

蘇烈挺為田壯壯高興的，田壯壯本來是78級天賦最強的學生，比張一謀陳凱歌的天賦都要強，可惜92年拍完《藍風箏》後，他被禁止了整整十年。

張一謀談到導演這個職業時曾經說過，你不要想那麼偉大當你是一個思想者，其實你就是一個手藝人。手藝人，就是一直要拍，拍少了，就不會了。

這話很有道理，田壯壯就是這樣，因為這十年，他手藝真的快廢了。

蘇烈呼了一口氣，道：“確實該恭喜田老師，他真的不容易！”

楊迷就問：“田老師是誰啊？”

蘇烈覺得這種陰暗的事還是不讓楊迷這種天真的小姑娘知道的好，簡單地道：“田壯壯，我們學校的老師，說了你也不知道！”

楊迷見蘇烈敷衍自己，輕輕地哼了一聲，我們我們的，有什麼了不起的，以後我也考北電！

看到這麼多中國人的名字董炫非常高興，對接下來名單就更期待了，看著蘇烈，問道，“下面就是短片單元吧？”

蘇烈點了一下頭，點得很用力：“對，下面就是短片單元！”

董炫和楊迷都不說話了，雙眼緊緊地盯著顯示屏，尤其是楊迷，眼睛瞪得很大，都快趕上趙薇的眼睛了。

時間滴滴答答地走著，很快走到了三點二十五分。

定了定神，吸了一口氣，蘇烈平息掉內心的忐忑，將滑鼠指向瀏覽器的重新整理按鈕，輕輕一點。

頁面一片雪白，網頁開始重新整理。

三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顯示屏上，緊張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有《訊號》嗎？

肯定會有的！

一個呼吸之後，頁面重新整理出來，威尼斯電影節短片單元的名單呈現在眼前。

蘇烈定定神，順著短片單元的名單一個個往下看。

《911事件簿》

《影印店》

《狗》

《訊號》

……

《訊號》入圍了！

巨大的喜悅在蘇烈的身體裡爆開，轟地一下就把所有思緒所有想法都炸光了，整個人腦子裡一片空白。他就這樣坐在原地，愣愣的望著顯示屏，嘴巴微張，眼睛瞪圓，好像被定身了一般。

“蘇烈，有《訊號》，有《訊號》！”董炫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指著顯示屏難以控制地大喊著。

楊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