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沙上,遺落著一顆水滴狀破裂物體,宛如破碎一半的蛋殼。沾染在“蛋殼”上的血跡,已然凝固、發黑。無情、凜冽的風,裹挾著藍沙,翻卷而過。
時間,在這裡似乎是廉價的東西。沒有生命,時間毫無意義。
這裡便沒有生命,只有一片荒涼。
突然,呼嘯的風沙之聲中,傳來一陣“瑟瑟”的腳步聲,平靜且穩定。
一名穿著佈滿銀色碎星紋黑鎧,沒帶頭盔的男人,逆著風沙走了過來。他短平的黑髮間,摻雜著稀疏的白髮,是中年人的光景。
待他走到這彷彿碎裂蛋殼般的隕星盾前,它已被藍沙掩埋了一半。他深邃的雙目中,掠過一抹好奇的神色。他手中隨意提著的酒罈,已空了,便抬手將它丟掉。
他臉上呈現出一種微醺的恣意,恣意中隱藏著蒼涼。
“真是個命大的小子。”他懶散地說道,眼角的皺紋微微聚起,露出一道笑容。然後,他彎下腰,伸手在腳下的、寒冷如雪的藍沙中,扒出什麼東西,然後向上拽了一下。
一隻沾染著鮮血的手……
不知過了多久,甘霖在一陣鼾聲中醒來。他依躺在一則巖壁上,似是置身於某個山洞中,眼前是一堆用骨頭堆積起來的篝火,幽藍色的火焰未散發出什麼溫度,倒是將周圍一切,都映襯得格外幽森。
一名穿著陳舊鎧甲的中年人,坐在篝火邊,雙臂搭在膝蓋上,對垂著腦袋,正在沉沉睡眠。
甘霖感覺此時身體,猶如散架一般,渾身刺痛、四肢乏軟無力。
他低頭看了自己胸口一眼,一道胳膊粗的箭孔,貫穿了他的身體。他旋即回憶起之前的一幕,被控制如傀儡的逍遙,身穿星鎧,在星空中追殺他。而他,最後墜落到這裡,想必是被眼前這位救了。
令他啼笑皆非的是,這位救人的手法,還是真是隨便。他胸口的箭孔,被一根燒得黑乎乎的骨頭插進入,意圖是止血。但是,他有強大的雪靈源在身,還需要用這種惡搞般的手法來止血?
他仔細打量一眼,這位的身形與容貌,看見其神靴殘破不堪,還露出一根腳趾頭,便對其身份有了初步的判斷。
符雲。
原野曾簡單向甘霖,描述過他的容貌。此時的這位,與原野所說的完全吻合。況且,他偷了原野的酒,從他身體上散發出來的酒氣,也是原野酒的那特殊氣息。
繼而,他伸出雙手,抓住插在胸口的被燒成焦炭的骨頭,剛想將其拔出來,卻聽到了一道慵懶的聲音。
“別動。”符雲開口說道。
然後,他睜開眼,抬起頭,看了甘霖一眼,道:“那是替你拔毒的骨頭,弄不好會痛死你。”
“晚輩甘霖,拜見符雲前輩。”甘霖見狀,急忙拱手感激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你認識我?”符雲稍微吃驚地問道。
他不修邊幅,給甘霖的第一感覺是不羈、邋遢。但是,他身上又有一種玩世不恭的氣息。就像是一名落魄的皇子,即便落魄了,那種源於靈魂深處的尊貴與滄桑的氣勢,也與尋常潦倒之士,有很大的區別。
“我兄弟原野,與前輩有過一面之緣。”甘霖放下手,說道:“他曾向我敘說過前輩容貌。”
“原野?”符雲伸手撓了撓下巴上的唏噓的鬍渣子。
“就是,之前與前輩在星辰酒棧,見過一面的那傢伙,你還拿了他幾壇酒呢?”甘霖解釋道。
“真是個小氣的傢伙。”符雲隨口開了個玩笑,道:“不過是借了他幾壇酒,就到處與人說道。”
“呵呵。”甘霖微微一笑,指著自己胸口上的骨頭,道:“前輩要替我拔什麼毒?”
“你不知道自己體內有蠍毒?”符雲反問道。
甘霖不由吃驚,道:“前輩連這種靈毒,都可以解?”
“不過是小把戲。”符雲隨口說道:“差不多了,我要把骨頭取出來,你坐著別動。”
甘霖點了點頭,然後伸手將胸口的靈袍拔開,露出沾染著血跡的胸膛。同時,他驚奇地發現,自己胸口上,竟然出現一圈古怪的白色藤紋,旋繞著呈滿月狀。
繼而,符雲抬起兩指,對準甘霖胸口骨頭的方向,輕輕勾了一下,那插在箭孔中的、被燒得黑乎乎的骨頭,旋即向外拔出一點。閃電般的疼痛,竄射在甘霖的身體上,令他不由咬緊牙關。
“出來,出來。”符雲對著那根骨頭,不停地勾動雙指,似乎是呼喚什麼小動物一樣,言行頗為詼諧。
在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