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裡不知道那幫年輕人是怎麼想的。
那幫曾經將自己連拖帶拽扶進屋中的年輕人,腦中念頭的大意,只會是“這老頭瘋了吧,勸他去屋裡也不去,扶他去坐下也不去!”或者是“這老頭,願意凍就凍著吧!”等等諸如此類。
所以他在回首望過幾眼之後,便沒有再回過頭去。
凝望著石碑上那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回想著昔日裡經歷過的事情,比和這群人融在一起要有意思多了。
所以即便是當他身邊再度響起腳步聲的時候,他也只是下意識地使出一絲“千斤墜”的功夫來,便不再管它。
然而這次的情況卻好似有別於以往。
“老爺爺,您站在這裡做什麼,是有親人還沒有進來嗎?”
一道清脆悅耳的女聲在耳畔響起。
或許是見他依舊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徐柳依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一步,稍稍提高了幾分聲音,再次道:
“您要是還有親人沒有進來,我就出去將他們帶回來!”
孫老這下子才收回點心神,放到這個身上帶了幾絲元氣波動的女娃身上。
呵……出去?“盤龍守天陣”開啟的狀態之下,沒有我的准許,誰能夠出去?
徐柳依見他依然不曾說話,正要再度開口說些什麼,卻從旁邊不遠處竄過兩個年輕人來。
“這位姑娘,這老頭許是腦袋有些毛病,你問什麼也不會答應你的。”
一個身穿黑熊皮棉襖,頭戴鑲玉兔絨帽的約莫十七八歲的微胖少年朝她笑了笑,開口道。
另外一名大約比前一個人年長兩三歲的公子哥,也是一副差不多模樣的打扮,拍著微胖的那個年輕人,微笑道:
“如此貌美如花的年輕姑娘,站在夜晚的這等風口上難免會著涼。不如這樣,我們那邊還有些熱湯與毛毯,姑娘若不嫌棄,與我等一起蓋條毛毯,泡杯熱茶,豈不妙哉?”
徐柳依眉頭微皺,有些厭惡地轉過頭去。
這三年裡,她跟著哥哥混跡在落霞城的角角落落裡,什麼樣的場景不曾見過?
“若是在外面,不知道我要是說個‘不’字,兩位公子是否就要上前來動手了?”
她的嘴角掛起一抹嘲諷的冷笑,朝他們看去。
在那些不起眼的陰暗當中,富家子弟強搶民女的故事幾乎每天都會發生。
那兩人或許也是沒有想到這個姑娘會如此直白。
年長些的高大年輕人乾笑一聲,拉了一把身旁正欲開口的微胖少年,道:
“怎會如此,姑娘您想多了。既然姑娘不願,那我等便不再強求了。”
說罷便拽著一旁的少年往後走去。
他太瞭解自家弟弟了。若不是他開口圓了場,恐怕自己這個弟弟還真會說出那等強搶的話來。
這若是尋常時候也就罷了,可此時身在護衛所當中,是萬萬不能開這個口的。
孫老依舊是站在原地望向門外,動都未曾動過一下,然而身旁的事情早便如同親眼所見。
“小姑娘,我並沒有什麼親人在大陣之外。只是……一人寂寞,倒不如看看門外那紀念石碑,懷念…瞻仰一番前人風采。”
徐柳依仍看著那兩個已經走到遠處的年輕人,乍聽見一聲似乎是近在耳畔的蒼老聲音,下意識地一驚,轉過頭去。
背對著自己的那位老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了身子,嘴上掛著一絲微不可查的淡淡笑意,正直直地看著她。
雖說之前那人說這位老人的腦袋有問題,可等到她自己看到眼前這雙璨若明珠的眼睛之後,便明白那個小胖子說的必然是假話。
這名老人身上穿的是舊了一些,可是卻洗的十分乾淨,銀絲雖有幾分凌亂可卻也潔淨無比;哪裡是一名不正常的老人所應有的樣子?
再一個,那小胖子竟然還說不管自己問什麼,老人都不會回答自己;這不是也對自己說話了嗎?
看來不管是落霞城還是青龍村中的壞人,都是一副德行。
想到這裡,徐柳依甜甜一笑,道:
“老爺爺,您這等情懷,真是讓晚輩敬佩。說起來,雖然我已經修煉了七套煉體術,可卻還從未仔細地看過那石碑上的其他地方呢。從這一點上說,老爺爺,您比我可還要適合修煉哦!”
孫老也情不自禁地浮起笑容,呵呵地笑道:
“原來姑娘你還修練過煉體術啊,倒真是讓老朽意想不到啊。像我這等被土埋到胸口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