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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回 撒網

落葵啐了他一口:“我是爛木頭,那你是甚麼,爛木頭裡最不要臉的那一根。”

蘇子嗤的一笑,揚眸望住落葵,他一向世事洞達,萬般繁雜間也嬉笑怒罵,可此番眸中卻是極為少見的憂色,重重握了一把落葵的腳踝:“落葵,京墨究竟如何,你心裡可有數。”

落葵轉瞬亦是正經,微微頷首:“有數。”

蘇子憶起往昔,心痛的幾欲嘔血:“當年你勸我,道不同,勉強在一起,只會害人害己,我沒有聽也不肯信,偏要勉強,結果如何你看到了,如今,我不想你也落得同樣下場。”

腿上的傷口,敷了藥才覺出疼痛,而心上的傷口,揭開血淋淋的一片,才覺出那痛從未消失,傷也從未癒合,落葵咬了咬下唇,喉間哽咽的難以自持:“推己及人,時至今日,我方知當初的自己有多可笑。”

紫金博山爐中的幽蘭香燃盡了,尚有些餘香嫋嫋。

蘇子垂首,正望見系在脖頸上的素色錦囊,那錦囊他日日夜夜戴著,時刻不離身,那是他此生最後的念想。他顫著手在錦囊上摩挲不止,心痛沒有半分消減:“不,我知當初你是一心為我,才會對我百般縱容,千般維護,只可惜到頭來,終是水月鏡花一場空,但我從未後悔過,我也盼著你從不後悔。”

落葵哀哀低眉,驀然想起父親臨終所言,這一世無論長或短,都莫要讓自己後悔,亦莫要逼旁人作惡。

敷完了藥,蘇子又燃了一把檀香在屋裡來回燻著:“你人情世事皆練達,唯獨心軟這一樣不好,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那一紙婚約並不是最要緊的,若你心中有他,千難萬險的嫁了便是,可若你心中無他,萬險千難的廢了便是,頂要緊的是你心中的那點迂腐,旁人的眼光如何及得上自己的日子,你理那些屁話作甚麼,只要你心懷坦蕩沒有害人之心,如何做都不為過。”

說著話的功夫,空青捧著捲雲紋白瓷碗進來,遞到落葵面前,道:“喝了罷。”

“是甚麼。”聞著味那藥便苦到了舌頭根兒,落葵緊緊蹙眉,連連搖頭。

蘇子端了糖霜蜜餞過來,笑道:“普度敗毒湯,去貓毒的,防患於未然嘛。”他像哄孩子一般,滿臉堆笑,輕聲細語道:“看,我把蜜餞都拿過來了,你乖乖喝了藥,我許你多吃一個蜜餞好不好。”

落葵頓時惡寒陣陣,打了個大大的寒顫,蘇子甚少如此裝模作樣的輕聲細語,若擺出這副模樣,那定是沒端著什麼好心思,若自己再多說一句廢話,哪怕是個“不”字,只怕他更要拿腔拿調的她更添幾分噁心,她一咬牙一仰脖子,將藥喝了個乾淨,才道:“這

是甚麼普度敗毒湯,分明是苦死人不償命湯。”

蘇子往她口中塞了枚蜜餞,笑道:“行了,莫要叫苦連天了。”言罷,他取過桌上一隻血紅小盞,盞上鏤一隻詭異眼珠,衣袖拂過,小盞中落下幾道短粗灰芒:“你放出去的灰影蠱我都收回來了,你瞧瞧。”

落葵在指尖劃了道血痕,幾滴血落入灰芒,灰芒登時扭曲不定,騰起一陣灰濛濛的煙霧,她雙手捧住煙霧,將其聚攏在一處,指尖一點微芒落於煙霧深處,緩緩流轉攪動。不多時,那一捧煙霧在桌案上鋪灑開來,衣袖拂過,一副朦朧之圖呈現而出。

定睛相望許久,落葵蹙眉,仍猶疑不定:“這是,在地下。”

空青湊到近前,瞧了良久,才道:“是地下,還是個密室,這密室修的倒也精緻。”

“何止是精緻,你瞧瞧這些桌椅床榻,一看便並非凡品。”蘇子在圖上指指點點:“落葵,你瞧這個,還有這個。”

落葵定睛望了良久,她腦子極為好用,這種圖只消看上幾眼,便能一絲不錯的深深刻入腦中,旋即揮一揮衣袖,將那副朦朧之圖散去,淡薄道:“在書房時,我察覺到靛藍十分不安,而那書房也修的十分不合時宜,便有意弄掉了那些書卷,沒想到竟這麼巧,聽出那地下是空的。”

蘇子微微沉吟:“是,但那地下設了極陣法,不比上回拘禁文公子的陣法弱到哪裡去,我嘗試著用法力進去探一探,但稍有動作,那禁制便有了反應,我怕驚動靛藍,故而未敢擅動,而你的灰影蠱雖然能悄無聲息的探進去,但卻看不分明。”

空青暗歎,憑蘇子的修為,能叫他也覺得棘手的陣法,那必定是頗為厲害,即便是自己,恐也沒有萬全之策探進去一瞧。

“雖然看不分明,但能讓靛藍不安,又設下如此陣法,那裡頭定然有鬼,只是咱們手中沒有實證,蘇子,你去一趟太子府,調一隊臉生的太子親兵出來,再從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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