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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頁

躍咧嘴笑起來,火光中,霞紅的顏色從臉頰漫到了脖子根。&ldo;好看麼?&rdo;他一邊喘氣一邊走過來,用臂上的半截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汗水。&ldo;好看。&rdo;罌笑著點頭。躍的臉似乎更紅,兩隻眼睛仍注視著她的臉。罌看他大汗淋漓,伸手往袖中找巾帕,卻沒有找到。&ldo;出來匆忙,不曾帶布帕。&rdo;她抱歉地說。&ldo;無事。&rdo;躍不以為意地再抹一把額頭,在大石上坐了下來。罌看著他,問:&ldo;你方才舞的是萬舞?&rdo;&ldo;嗯。&rdo;躍頷首。罌瞭然。商人的萬舞她知道,以模仿蠍子的勇武好鬥之姿而得名。這個舞在莘國算是家喻戶曉,傳說商人的先祖王亥就曾用萬舞引誘有扈氏的婦女,卻在與有扈氏女幽會的時候被女子的族人殺死,引發一場大戰。罌亦莞爾。她剛才看躍的萬舞都覺得陽剛熱烈,有扈氏女會心動倒也不足為奇。&ldo;躍舞得甚好。&rdo;她由衷地讚道。躍看著她,胸膛起伏。忽然,他低下頭,將手在懷中探了探,片刻,拿出一樣物事。罌看去,一愣。那物事不是別的,正是躍的那塊玄鳥。&ldo;你那時將此物落在廟宮,載將它轉交給了我。&rdo;躍開口道,他注視著罌,嗓音低而清晰:&ldo;罌,睢邑之言,我如今再問你心意,你可會應允?&rdo;罌的心像被什麼觸了一下,看著躍,臉登時騰騰地蹭起熱氣。躍與她對視,一瞬不移。罌看向躍的掌間,那玄鳥潔白依舊,泛著細膩的光澤。&ldo;罌?&rdo;躍等了一會,看罌不動也不說話,出聲喚道。罌抬起眼睛。&ldo;躍,&rdo;目光相觸,她遲疑了片刻,問,&ldo;躍的母親是個怎樣的人?&rdo;躍怔了怔。罌覺得這話題實在艱難,沒再開口,只看著他。躍似乎明白了罌的意思,臉上的神色微微凝住。他沉默片刻,道:&ldo;我母親去世時,我只有九歲。我只記得母親為人開朗,總是在外征戰。&rdo;停了停,又道,&ldo;我也見過你母親,雖已記不得容貌,她與我母親之事卻聽過一些。&rdo;他看著罌,&ldo;你所慮者,就是她二人之事?&rdo;罌抿抿嘴唇:&ldo;算是。&rdo;躍緩緩吸口氣,像壓抑了許久。&ldo;罌。&rdo;他轉過臉來,神色又好氣又好笑,&ldo;我在睢邑之時,便已知曉你母親是婦妸。他們彼時恩怨已是煩惱,如今你我再續,豈非自取其擾?&rdo;&ldo;你不介意?&rdo;罌問。躍不耐煩:&ldo;我若介意,當初怎會問你願不願隨我來大邑商?&rdo;風柔柔拂在頰邊。罌望著他,唇邊慢慢漾滿笑容,雙目柔光瀲灩。&ldo;笑甚?&rdo;躍狐疑地看她。&ldo;我想起了一句詩。&rdo;&ldo;詩?&rdo;罌不言語,卻伸過手,從他手中將那玄鳥拿了過來。躍的目光頓時停住,片刻,盯著她,瞳仁如火光般閃閃。罌望著他,伸出食指,勾了勾。&ldo;做甚?&rdo;躍不解。&ldo;過來。&rdo;罌說。躍狐疑地看她,臉上卻莫名地發起熱來。少頃,他將身體動了動,才湊前一些,罌的臉卻已到咫尺。馨香的氣息淡淡,像風一樣,躍的眼前一暗,唇上觸到一片溫暖的柔軟。&ldo;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rdo;風中似有呢喃的語聲傳來,在耳邊久久徘徊。罌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記不清內容是什麼,卻無比的滿足。她醒來的時候,外面的蟬鳴已經叫得山響。窗外的天光白花花的刺目,罌不禁眯起眼睛。她正想伸個懶腰,看到枕邊的玄鳥,忽而一怔。昨夜的事浮上腦海。月亮、高臺、那個起舞的身影。她對躍唸詩,然後……熱氣蹭上耳邊,罌望著上方烏黑的橫樑,雙目定定。怔忡了好一會,她連忙起身穿衣,一把將玄鳥塞到衣服裡,開啟房門。太陽已經灼灼地曬在頭頂,罌抬頭望了望,竟快到午時了。&ldo;冊罌。&rdo;一名正在打掃庭院的巫女看她出來,笑道,&ldo;你起晚了呢,冊宰會罵你麼?&rdo;罌這才想起今日要去抄眷,忙到井邊打水洗漱。&ldo;不急,冊宰又不曾來催你。&rdo;另一名巫女笑道。罌衝她笑笑,手上的動作卻愈加麻利。待她匆匆來到作冊的殿堂,冊宰已經站在庭前,看到她,臉色嚴肅。&ldo;冊宰。&rdo;罌行禮。冊宰淡淡地應了一聲,看著她,道,&ldo;你有傷新愈,下不為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