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卟亮苦笑道:“不瞞柳老哥,小女頑劣,曾跟著小兒學過一段詩書,自認胸中有些點墨,便不將一般男子放在心上。小女年至十四時曾立下宏志,此生非有才之土不嫁,才學在她之下者不嫁。否則她便誓死不從。老夫知女性剛烈,不敢逼迫,故此,她的婚事才會拖延至今日。”
意外,這種事情以前怎麼從沒聽過?難怪當初三姑會說要娶張家的女兒不些不易呢,原來還有這一茬。老柳呆了半天才問道:“張老弟,三原縣雖不大,但有識之土卻不在少數,年輕才俊更是多如牛毛,難道這兩年之中都沒有一人能在才學上超過令媛?”
張卟亮搖了搖頭,道:“在才學上,我兒楚聞都自認不及其妹,更別說其他一些紈絝之子。不瞞柳老哥,在你們之前,已有三十二家來送過聘禮。但是,結果都是不愉而走。”
“這,既有這等奇事,為何以前都未曾聽聞過?”老柳看了柳一條一眼,他知道柳一條有些才學,但是跟三原縣的一些才子,特別是跟已經透過鄉試的貢生張楚聞想比,他行嗎?
“那些才子都極要面子,這等事他們自然不會自己說出。而我們張家也要顧及小女的名聲,自然也沒敢向外透露過。”其實張卟亮還有句話沒說,那就是,如果把這件事傳出去,還有誰敢再來提親。他們的女兒還嫁不嫁?
瞥了一眼簾後又露出的眼睛,柳一條心中有了計較。這不就是電視中常演的才女選夫的喬段嗎?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向張卟亮施了一禮,問道:“敢問張叔父,張小姐是如何來憑斷來人的學識是在她之上呢?”
“柳賢侄請坐。”張卟亮笑著示意柳一條坐下,道:“小女只出了三題,分與每位前來下聘的才子回答,全部答對便可為她的夫君。只是,這兩年來,還未曾有一人能答出其中的一題。柳賢侄可要做好準備。”
柳一條無謂地笑了笑,道:“蒙張叔父掛心,一條定會盡力而為。”說完轉身衝著內廂的門簾大聲說道:“如此,就請楚楚姑娘出題吧?”
門簾無風自擺了一下,柳一條知道是張楚楚進去了。
不一會兒,一隻潔白的小手遞出一張紙來,張楚聞走上前接過,然後又拿與柳一條。
柳一條接過紙張,看到上面有一豎行絹秀的小楷,寫道:“第一題:因荷而得藕?”
“通字?”柳一條皺了皺眉,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副對子,“蓮子心中苦,梨兒腹中空。”是一個即將被處以死刑的父親寫給的兒子的。也是一個通字聯,‘蓮’同‘憐’,‘梨’同‘離’,‘腹’同‘父’。通讀之後就變成了“蓮中空。”
再看看這個,因荷而得藉?明顯是‘荷’與‘何’通,‘藉’與‘偶’通,這是人家在質問他:柳一條,你因何而得偶?好妙的思緒,好霸道的口氣。難怪會有那麼多人被難住。
柳一條開始對這個張楚楚提起一點興趣來。
先是在古代這種男尊女卑的大環境下鼓起勇氣自己擇夫,再是提出這般刁鑽古怪的難題,這個女人不一般。
柳一條問張楚聞要來筆硯,閉目思緒了一會,提筆就在那句問話的下方寫下:有杏不須梅!完了直接遞與張楚聞,示意他遞進去。
張楚聞剛才也一直在思量,妹妹的這句古怪問話到底是何意思,如果他是柳一條的話又該如何回答。見柳一條把紙過來,他先是一愣,這麼快就答出了?
伸手接過紙張,打眼瞧去,“因荷而得藕?有杏不須梅!”連著輕唸了兩面三遍,張楚聞才恍然大悟,剛挪動的腳步又停了下來,轉身對著柳一條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道:“柳先生大才,請受小生一拜!”
“哎~”柳一條趕緊讓開,道:“楚聞兄這是何意?一條可身受不起。”
張楚聞直起身來,一臉崇拜地看著柳一條道:“柳先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看出這句話裡隱藏的文章,並能做出相應的回答,楚聞深為欽佩。先生當得楚聞這一拜。”
“大哥~!”一個清脆地聲音從裡廂傳來,聞之如夜鶯出谷,如清泉落玉。很好聽。
“哦!”張楚聞聞聲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才想起自己要做什麼,遂拿起柳一條的答卷向裡廂走去。嘴中說道:“小妹莫急,大哥這就與你拿來!”
門簾一陣抖動,像是在責怪張楚聞說話這麼直接。
張楚聞把紙遞進去。等了半天裡面卻是沒有回應,也不知是否透過,看柳一條氣定神閒地站在那裡,一點也沒有著急的意思,張楚聞心裡不禁又是一陣歎服。
大約過了半刻,門簾的後面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