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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紅灑出去,碧煙只覺眼前一暗,有什麼東西猛地衝了過來。她本能地向旁邊一閃,腳下絆到一根露出地面的樹根,整個人仆倒在臺階上。石階的邊沿墊在小腹上,碧煙只覺一陣激痛,雙腿間驀然一熱。她恐怖地低頭看去,只見一攤血跡慢慢在裙子上洇開。一聲淒厲的尖叫,在東院裡響起來……

“怎麼樣?”羅靖眼裡滿是血絲,看見郎中從房裡出來,一步就搶了上去。

郎中緊皺著眉,搖了搖頭:“小夫人這一跤跌得太重,腹中胎兒尚未出三個月——小人雖然盡力,但——”

羅靖狠狠咬緊了牙,嘴角肌肉不住跳動。郎中有些膽怯地看他一眼,低聲道:“小夫人傷心過度,有些神智不清了。小人開了寧神湯,得按時服用。還有,切莫再刺激她,否則只怕——”

羅靖沒有再聽下面的話,示意碧泉把人送出去,轉身進了屋子。床邊上扔著染血的衣裙,碧煙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床帳,臉色慘白。丁惠守在床邊,看羅靖進來,蹙著眉搖了搖頭,道:“可惜了,說不定是個男胎。”

羅靖急忙示意她不要說話,但碧煙已經聽見了,呼地坐起身來,直著嗓子尖叫:“胡說!我的孩子還在,孩子還在!”

羅靖搶過去抱住了她,柔聲道:“好好,孩子還在,沒人動他。”他說著,心裡卻也是一陣陣鈍痛。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就這麼——沒了……

碧煙靠在他懷裡,盯著他的臉看了半天,似乎清醒了幾分,突然抓住他的衣裳大哭起來:“爺——孩子!沈墨白,都是沈墨白!他裝妖弄鬼,就是他弄鬼來害我!”

羅靖皺眉,抱住她輕輕搖晃了幾下:“煙兒,胡說什麼!”

碧煙眼睛又直了,一隻手筆直地指著門口:“他在後門掛了符!我看見了,地上那影子都是鬼!他還弄出一隻綠鬼來!他就是要害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她又哭又叫,羅靖幾乎箍不住她。丁惠冷眼看了片刻,指揮丫頭點起安神香來,煙霧繚繞,碧煙稍稍安靜了一點。羅靖抱著她輕輕哄了一會,碧煙畢竟是剛剛小產,又哭鬧耗神,慢慢睡了過去。丁惠看著,忽然道:“碧姨娘剛才說什麼弄鬼?”

羅靖臉色陰沉,輕輕將碧煙放回床上,道:“煙兒傷心過度了,都是胡言亂語。”

丁惠揚了揚眉:“妾身聽著碧姨娘言語還清楚,恐怕不是謊話。剛才還說什麼後門掛了符,妾身看,不妨到後門去看看。”

羅靖眉頭一皺,剛要說話,門外忽然有人道:“爺不必去了,後門確實有符,就在這裡。”碧泉一步跨進門來,手裡一捧黃紙符,“這都是在後門樹枝上拿下來的——沈先生,不在房裡。”

羅靖眼睛死死盯著那鮮血般的硃砂符,突然大喝一聲:“備馬!”

沈墨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京城的。看見碧煙裙上洇出的鮮血,他就知道孩子保不住了。那一縷輕淡的魂魄,還不全呢,像輕煙似的,一升起來就被陰風裹走了。正是作法到關鍵時候,蚨子蚨母的血已經感應,連素琴的影子都隱約現出來了,可是萬沒想到碧煙會突然撞出來,他那麼一驚,前功盡棄!蚨母已死,左穆該用什麼法子才能把人救出來?而那個孩子——他不敢想像羅靖知道了會怎麼樣。

沈墨白看得出來羅靖其實很盼望這個孩子。他還記得在常州守備府扶乩那一晚,羅靖的亡母在沙盤中留下的話,於是這個孩子,對於羅靖,就不只是傳宗接代的意義。如今,這個孩子沒了。說起來,怪不得他。如果不是碧煙那個時候闖出來,什麼事也不會有。可是,再深想下去,他就更害怕——他是要救人,為什麼反而又害了人?從守備府,到押運糧草的路上,從錢塘,再到吳城——難道真如那道士所說,他所到之處,就註定了不祥?就連羅靖,也逃不過?難道他真的應該一生留在山中,永遠不見一個人?難道,他真的天生就是魔障,理應一世索居?這一次,他害死了羅靖的孩子,下一次,會不會死的就是羅靖?

腳下一絆,他再次摔倒,衣裳被露水打溼,涼冰冰地貼在身上。不知道摔了幾次了。城門剛開就出了城,天還沒全亮,他又不看腳下,明明是走在官道上,一路上卻不知摔了多少下。似乎也不覺得疼,他只想走,一直走回常州,走回鐘山,把自己埋在深山裡頭,永遠不再見人!

背後傳來馬蹄聲。沈墨白聽見了,卻沒有在意。他現在渾渾噩噩,除了常州和鐘山,什麼也想不到。然而馬蹄聲一直響到他背後,背上突然捱了一下,他仆倒在地,火辣辣的痛楚傳上來,頭腦才清楚了些。半翻過身,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