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珈銘和……嚴真。顧淮越站在那裡沉默地看了兩人幾秒，才確定，這不是幻覺。他離家有段時間了，聽到小朋友的第一聲爸爸，還以為是想他出現幻聽了，一笑而過。直到第二聲想起，直到此刻站在他們面前。顧淮越禁不住抬指揉了揉太陽穴，頭疼，真的頭疼了。睜開眼，看見小朋友正小心翼翼地翻著眼皮瞅他呢。這會兒倒是知道怕了？顧淮越淡淡掃他一眼：&ldo;顧珈銘！&rdo;聲音低沉的小朋友登時就打了一個寒顫，好不可憐。嚴真握了握他的小手，抬起頭來：&ldo;顧……淮越。&rdo;她琢磨著喊出他的名字，下一秒就看見他的視線向她看來。她努力不被他眼中未來得及斂去的氣勢嚇倒，輕聲說：&ldo;珈銘餓了……&rdo;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覺得毫無氣勢，可是還得接下去，&ldo;所以，你要訓，還是等一會兒吧。&rdo;顧淮越淡淡地凝視著她，白皙的一張臉上，有橫跨糙原後的狼狽和疲倦。只是神情卻是淡定的，隱約的，還有一絲緊張。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他的年齡都有這兩人的年齡加起來那麼大了，再一板一眼地跟他們置氣，就太不值當了。他微哂：&ldo;訓什麼，來都來了。&rdo;他摸摸小傢伙的腦袋，很快認輸。現在這兩人是同一戰壕，他要訓就是兩人一起得罪了，划不來。&ldo;小馬。&rdo;一旁的班長小馬適時地湊了上來：&ldo;首長，這飯？&rdo;顧淮越回過神來，看著他：&ldo;再簡單做幾份兒熱菜，拿幾個饅頭。&rdo;回過頭，看著垂頭喪氣的兩人，問：&ldo;行麼？&rdo;行，怎麼不行？被俘虜的人哪還有資格要求伙食待遇！一份土豆絲，一份番茄炒蛋，外加一小盤兒牛ròu切片兒。顧珈銘拿著饅頭正吃得不亦樂乎。小朋友平時飯量不大，可是今天已經突突地消滅兩個饅頭了。嚴真頗有些擔憂地看著小朋友向第三個饅頭開進，再這麼吃下去，還能睡得著嗎？小馬還殷勤地問：&ldo;夠不夠，不夠伙房還有饅頭，我給小傢伙再拿幾個？&rdo;嚴真趕緊拒絕了小馬的美意。劉向東用腰帶甩了小馬一下：&ldo;別一看見有嫂子就瞎殷勤，你以為這小傢伙一次能吃十二個饅頭不眨眼麼？&rdo;小馬捂著屁股，委屈地走了出去。小傢伙忙裡抬頭，抱著滿嘴的饅頭抗議道：&ldo;等我長大了，我也能！&rdo;劉師長新奇地嘿了一聲，看著小朋友直樂。以前他只是聽說過顧淮越有個兒子，淘氣的不行，探一次親，得整一個警衛排才能架住他，如今百聞真是不如一見啊。嚴真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拍了拍小傢伙的腦袋，要他適可而止。今晚的飯，她沒吃上幾口。本來是餓的，只是好像餓過了，胃裡開始反酸，毫無胃口。等到顧淮越提著一個飯桶進來時，顧珈銘小朋友已經吃飽了。顧淮越瞧他一眼，小傢伙躲閃一眼，心虛全寫在臉上了！嘆一口氣，他低聲問：&ldo;困不困？&rdo;&ldo;困。&rdo;小朋友乖乖答，還配合地來了一個哈欠。顧淮越輕笑了下，招呼小馬帶他去收拾好的值班室睡覺。本來駐訓場的住宿就緊張，忽然一下子多了兩個家屬，不得不臨時把值班室騰出來，在裡面加了兩張行軍c黃！嚴真跟著小珈銘一起起身，顧淮越抬頭，忽然喊住了她：&ldo;嚴真，先等一下。&rdo;嚴真只好又坐下，看著他把飯桶放到自己面前，直覺著說：&ldo;我不餓。&rdo;他剛剛一直在外面，怎麼會知道自己沒吃飯？&ldo;是粥。&rdo;他頭也不抬。嚴真愣住。&ldo;胃不舒服了，可以喝一點兒。&rdo;&ldo;你，你怎麼知道？&rdo;她忽然失語。顧淮越沒說話，動作輕緩地盛著粥，門簾忽然被撩開，小馬的腦袋擠了進來：&ldo;嫂子，嚐嚐吧，加了糖的。&rdo;話剛說完，腦袋就捱了一下，看樣子是劉向東的皮帶。呃……果然無敵了，兩個人說話，無數個人聽牆角。顧淮越見怪不怪地扯了下嘴角。嚴真凝視著那碗粥，嘴唇微微一彎，拿起了勺子。值班室。兩張行軍c黃並在一起，上面還鋪了兩張厚厚的墊子。小朋友蓋著兩層厚背，弓成小蝦米的姿態，安然入睡。嚴真卻有些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