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向東厲聲道:&ldo;軍人之命,與國同殤!國家面臨重殤之際,你們就只是這副樣子嗎?還想去救國救民?扯淡!&rdo;說完,一瞬間寂靜過後,這六個當中就有年紀小的兵扛不住他的質問,低頭嗚咽出聲:&ldo;我想家,想我爸媽,我當兵兩年沒回家,我想回家……&rdo;一時間場面變得傷感起來,劉向東放緩了聲音,用沙啞的聲音低低說:&ldo;要相信你們的戰友,只要有一個鮮活的生命就算廢掉雙手也會把他們挖出來!明白嗎?&rdo;問的是這六個人,回答他的卻是所有的人:&ldo;明白‐‐&rdo;劉向東凝視著他的兵,終於笑了笑,很快又斂起笑,命令道:&ldo;聽我命令,把衣服穿上!&rdo;待得他們穿上衣服後,劉向東親手替他們整了整肩章。顧淮越和高翔站在人群之外,高翔笑了笑:&ldo;不知道老劉啥時候這麼會做思想工作?&rdo;顧淮越也笑了下,並未搭話。神思一轉,便忽然想起了遠在c市的某個人和某個小朋友,這種時刻,他竟然會忽然想起這兩個人。他戴上帽子往回走,又看見小馬向他跑來,這小子今天是比他還忙,顧淮越蹙眉:&ldo;又有什麼事?&rdo;明天一早就要出發,此刻他的神經已是高度緊張!小馬錶情是驚訝的,連帶著說話也不利索了:&ldo;剛剛門崗打過來一個電話,說是有人要見您,可是沒有證件,門崗不給進,會不會,會不會是……&rdo;話未說完,眼前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小馬硬生生將後頭的&ldo;嫂子&rdo;兩個字給吞了進去。他想用百米衝刺的速度到門口,可是來來往往都是忙碌的兵,顧淮越只好剋制自己放緩速度,直到他看見那道靜靜執傘等在電子門外的身影,才全然不顧地走了過去。可是依舊有沒眼力界兒的,剛調來沒多久就站崗的勤務營小兵還不認得面前這男人是誰,不過一看這軍銜叫首長準沒錯。&ldo;首長,這位沒證件的女士想見參謀長,是不是給參謀長要個電話過來接人?&rdo;&ldo;不用了。&rdo;他啞著聲音說著,視線牢牢地定在她的身上。而嚴真也看見了他,握著傘的手在不由自主地顫抖。士兵有些不解,而顧淮越用一個動作消除了他的不解。他大步走過去,伸手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用力抱住‐‐以一種快要捏碎的力度。不知道抱了多久,也不知道被注目了多久,直到嚴真推了推他,說了聲疼之後,顧淮越鬆開了她。有幾個月沒見她了,拉遠了看,除了神色有些疲倦之外,還是跟之前一樣漂亮。他順了順她被風吹亂的長髮,&ldo;怎麼忽然來了?&rdo;嚴真低著頭,悶了片刻,抬起頭,努力撐出笑容:&ldo;就是想來看看你。&rdo;可是無論怎麼笑,那雙有些紅腫的眼睛卻是瞞不了人。顧淮越只感覺內心像是被針紮了,疼不厲害,卻很尖銳。他接過她的傘,握住她的手:&ldo;走吧。&rdo;&ldo;去哪兒?&rdo;&ldo;回家。&rdo;回的是那棟小紅樓的家。這邊房子很空,因為他有家屬偶爾來部隊,便一直留著這一套。前不久剛收拾過一回,現在簡單打掃一下就行了。顧淮越收拾完畢,見嚴真仍戳在門口,不由得皺眉走過去:&ldo;怎麼還站在門口,趕緊進來。&rdo;嚴真似是剛回神,踱步進來。他握了握她的手,很涼。沉吟了片刻,顧淮越走到衛生間開花灑試了試溫度,水很涼,好在部隊一直有供水,過了一會兒就慢慢熱了起來。&ldo;冷不冷,洗個熱水澡暖暖。&rdo;確實很冷,九月初的天氣,掩不住陣陣涼意。嚴真點了點頭,向衛生間走去。只是還沒走到門口,就被顧淮越叫住了,顧淮越無奈地笑了笑,遞給她一件他放在這裡的軍襯:&ldo;沒別的換洗,洗完澡套上這個。&rdo;她只穿了一個薄薄的線衫。嚴真接過來,衝他微微一笑,走了進去。門一關上,嚴真仿似才回過神來。她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試圖咧出一個笑來,可是那樣的笑容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剛剛給他看的,就是這樣的笑嗎?她苦笑,開啟花灑慢慢地衝著。上午老太太給席司令打的電話,聽席少鋒在那頭有些遲疑的語氣,她就知道,他是必去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