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啟的臉上強行露出一絲笑容,對胡廣說道:“讓賢侄久等了!”
胡廣馬上察覺到了,便在客套之後馬上問道:“伯父,您上書之事不順麼?”
一聽他提起這茬,徐光啟一邊坐下一邊微微嘆了口氣,然後才回答道:“陛下將信將疑,首輔和兵部尚書等諸多閣臣則……則怒斥老夫危言聳聽!”
胡廣聽了,心中一緊,馬上追問道:“那結果如何?”
“再議!”徐光啟輕輕吐出這兩個字之後,便靠在椅背上,用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顯然很是疲憊。
首輔是袁崇煥的座師,自然會為他學生說話。而崇禎皇帝又給予袁崇煥以極大信任,就徐光啟那麼分析,他們要馬上相信就有鬼了。
並且袁崇煥也已說明,除掉倨傲不順的毛文龍,會是他這個督師指揮起來更為方便。東江鎮雖然沒有了毛文龍,但他也已安排了後手,讓朝廷儘管放心,不會有事。
朝堂上的那幾個人,既沒帶過兵,也沒練過兵。徐光啟好歹還練過兵,比他們知點兵事,又在去年就已聽到了建虜繞道一事,眼下聽胡廣再一分析,自然相對朝堂上的那些人來說,要相信胡廣的說法了。
胡廣見徐光啟那廋弱的臉頰,疲憊的神態,很是有點不想打擾。但自己來一趟京師也不容易,既然已經為此做了些事情,總想知道結果。便等了一會後,才壓低了嗓門,輕聲問道:“伯父。那以後如何打算?”
“還有時間,先看看陛下和各位閣臣是否改變看法。如若不然,伯父寫信給孫督師,看他有何看法?”徐光啟想了會,放下了手,睜開眼睛看向胡廣道。
胡廣聽了一愣。不由得問道:“孫督師是誰?他的意見重要麼?”
“孫督師即孫承宗,字稚繩,號愷陽,乃先帝帝師。又是原薊遼督師,為現任袁督師的上官。對遼東戰事,對袁督師所為,知之甚詳。”徐光啟知道胡廣是外來人,不清楚情況,便詳細解釋了一番。“只是眼下告老還鄉,不在京師。”
胡廣自然聽說過孫承宗的名字,大概也有了解孫承宗的事蹟。見徐光啟會和他商量,便放了心。
他不知道,歷史有著自己的慣性。雖然他這支小蝴蝶到京師扇了下翅膀,可這一下翅膀卻並不足以改變歷史。特別是京師這種地方,他又沒有什麼能量,想改變就更為困難。
而徐光啟此時抬頭看著胡廣。才發現他的身邊竟然沒人了,不由得有點驚訝地問道:“湯若望教士呢?”
胡廣聽他問起。嘴角一裂,微微一撇,然後才回答道:“被侄兒給說得坐不住,估計是回去想辦法了!”
“哦,到底何事?”徐光啟一聽,極為好奇。甚至都忘記了一身的疲憊,盯著胡廣問道。
於是,胡廣便把他威脅湯若望的事情說了出來。當然,他也只是威脅而已,並不可能真得去做。否則這玩笑就開大了。叫天軍的首領跑到京師傳授西學,把造反大業扔下不管了?
因此,胡廣解釋完了事情之後,便總結道:“伯父,侄兒料湯若望回去後,必然說動那個龍華民,不再那麼保守而敝帚自珍!”
徐光啟聽著,臉上一直掛著一絲微笑。說實話,他對西學很是好奇,也很是驚訝。沒想到西夷竟然學問如此精深,廣博。這些方面,大明已經落後好多。
也因此,徐光啟下了決心,準備透過“翻譯、會通、超勝”這三步,把大明空缺的學問補上並超過西夷。但西夷的敝帚自珍,讓他也頗為頭疼。
眼下見胡廣竟然要威脅龍華民,並破除掉他這老頑固的毛病,徐光啟不由得一笑,而後他又有點好奇地問道:“你真有此等本事?”
“侄兒在泰西也只是東學一點,西學一點,能說道說道而已,要達到傳授西學的程度,您看看侄兒的年齡就知道了。”胡廣自然不會說大話,免得被好學的徐光啟抓著,就走不脫了。
徐光啟聽他這回答,不由得笑了。確實,胡廣這麼年輕,就算再聰明,也不可能有多厲害!
他卻不知道,胡廣雖然表面的年齡小,但其實有幾百年的知識。特別是自然科學方面的學識,他敢說第二,全世界都沒人敢說第一。
胡廣跟著徐光啟笑笑,忽然想起一事,便有點好奇地問道:“伯父,您是不是為了學西學才迫不得已而加入天主教的?”
徐光啟看著好奇的胡廣,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過了會,彷彿是為了應付胡廣,才自顧自地嘆道:“我中國之人,祖宗不可忘!”
胡廣一聽,正想再問,這時,剛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