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耳傾聽,卻沒有聽到走廊裡應該響起的高跟鞋聲。自己的精神作用吧,他這樣想著,在沙發上伸直了腿。從剛才到現在,他一直平靜不下來,野野山明子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有點把握不住,剛才洗澡的時候,連想放鬆一下自己都做不到。可是,又沒理由往她家裡打電話。從剛才起他就心不在焉,一會兒看發來的傳真,一會兒關上電視在屋裡來回走動,醒過神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為什麼那麼在意那部傳真兼電話機,原來自己下意識裡一直在等電話鈴響。就算昨天晚上喝醉了,可是望月記得清清楚楚,她確實說過:
………明天晚上,等我的電話。
但是,今天在醫院裡和野野山明子碰過好幾次面,可她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若無其事。望月也沒勇氣問一下,他覺得自己有點傻乎乎的,就這樣,他一直在心裡沉吟著,隨著時間的迫近,他愈發坐立不安,這種感覺已經將近二十年都沒有過了。
兩個月以前,在浜松醫科大學病院做心理療法醫士的野野山明子,主動要求來松居醫院工作。她現年三十三歲,四年前結婚,現在還沒有孩子。
明子有一張非常可愛的臉蛋,一顰一笑,臉上都會出現兩個酒窩。從表面上看,她是個賢妻良母。可是,望月一眼就看穿了,她絕不是一個僅僅靠家庭就能滿足的女子。有一次,在施行精神療法的過程中,病人突然沒來由地大發雷霆,當時,明子對這種突然襲擊沒有任何情緒化的表示,她一下子變得沉默,用手梳理著長長的披肩發,帶有苛責意味的目光從患者身上移開,頭也扭向了一邊。冷靜的明子身上生出了一種十足的性感味道。論起來,她豐富的臨床心理知識、迅速機敏的對症治療能力都很不錯。但是,作為心理療法醫士,她的素質是不是有些欠缺,看著明子,望月經常會產生這種擔心。
第22節:光射之海(22)
望月應該承認自己被野野山明子所吸引的事實。每當明子帶有挑釁性地盯著自己,望月覺得兩人視線重疊的那一刻,自己已經被她的眸子整個吸了進去,那一刻,他耳朵裡似乎聽不見她彙報時說話的聲音,他的心充滿了對眼前這個白衣裹著的芬芳肉體的強烈渴望。
其實,她剛來松居病院的時候,望月就有一種預感,雖然他也說不清那是為什麼。到目前為止,望月的家庭風平浪靜,沒有任何不安的因素,而明子的魅力實際上是帶來了一陣風,吹動了他心頭的波瀾。與她相逢的瞬間,一種防禦的本能在提醒他,千萬不要為此迷惑。
昨天晚上,望月曾和她喝酒,喝到了很晚的時間。當時還有醫院的生活協理員①,三人一起吃過晚飯,大家提議到哪裡去喝上一杯,最後去了飲食街上一家美式酒吧,圍著吧檯,望月、協理員、明子依次坐下。談話從身邊的事情開始,然後女人之間便開始了慣有的話題和帶刺兒的爭論。爭論的起因是明子說到住院患者的時候使用了比較粗魯的語言,而且對諷刺她的協理員說:〃你呀,純粹是個偽君子!〃兩人情緒激動時,都收不攏嘴,引來了周圍人的視線。協理員很想拉望月幫腔,可是望月只是充當和事佬,說著好啦好啦什麼的,採取了貌似不偏不向的含糊態度,苦笑著看兩人鬥嘴。
爭論到激烈的程度時,明子竟說出了:〃真不願意看到你的臉,回家吧你!〃想把協理員趕走。當時望月沒有察覺這其實是出於對同性的本能敵意。如果真是不願意看到對方,自己站起來走開不就行了嗎?然而,協理員毫不示弱地說:〃回家,你怎麼不先走呢?〃一點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其實,望月心裡正盼著兩個女人發生爭執呢,因為他覺得坐在他和明子之間的協理員有點礙事。雖然他知道協理員非常正直,但是她把工作上的事帶到這裡,沒完沒了進行如何對待患者的探討,使他覺得很累。如果協理員能被明子連損帶挖苦的攻勢逼走,他就可以單獨和野野山明子在一起了,明子的口無遮攔和大膽性格,會解除自己的警戒感。不過,他又擔心事情不會按自己的意願發展,被這種心情驅使,他採取了沉默的中立。其實這等於在聲援不近情理地進行挑戰的明子,因為爭論的起因是明子對待患者的態度,屬於道德倫理觀念的認識問題,根據望月平常的言行操守,理應明確地站在協理員一邊,這也是協理員會尋求望月的聲援的原因,可是望月卻保持了沉默。
後來,協理員去了一次洗手間,明子馬上跟了出去,卻比協理員回來得要早,從速度上來看,她沒有時間方便,是再明白不過的。那麼,為什麼要特別跑去洗手間一趟呢?望月想,她肯定是附在協理員耳邊說了句刺激人的話,而且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