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趙軍似乎打算死守這座城池。

這就有些說不通，因為這裡是秦國的領土，趙軍佔領的重泉不過是座孤城，雖然作為戰略重城，這裡被秦人修葺得十分堅固，但是一旦被包圍，趙軍連個支援和退路都沒有。當初為了防止趙人從北邊撤退，白起還特地吩咐王陵包抄到重泉北邊，堵住了趙軍從北邊逃亡的道路，可看著城頭高高飄揚的血鳳旗，白起眯著眼，心中暗忖是否多此一舉了。

既然不打算逃，她必是有必勝的把握了？趙太后善守，一場邯鄲戰役打了小半年，僅憑著手上為數不多的正規軍，她便能守住都城，令數十萬燕軍鎩羽而歸。白起勾了勾唇，譏諷地笑了笑，燕將如何能與他比得？但願趙太后是自信而不是自負。

“王齕，將城外流入城內的水源全部截斷，如若不能，就地投毒，另外帶兵封鎖住城門通向的幾條要道。”

“諾。”

沒有水，我看你怎麼守。

白起背手轉身回營，他打定了主意，只用一個“困”字，不欲動兵，專等著城內沒水沒糧的時候再發起進攻。

只是他不知道，趙相如早做好了跟他耗下去的準備，除去原本他們存下的糧食，今秋重泉附近新收割的莊稼和一些粗糧果物，足夠大軍幾個月的消耗。至於水源，趙相如更絕，她早就料到以白起豐富的作戰經驗，絕不會讓附近的清泉源源不斷流入城中，於是直接命人在重泉掘了好幾口井，井水清澈甘甜，取之不盡。

吃喝的問題解決後，剩下最重要的就是要作戰。趙相如在命人加固城防工事的同時，在附近山上砍伐了不少樹木，蒐羅了不少巨石，以備不時只需。有了艱苦卓絕的邯鄲保衛戰作為經驗，以逸待勞用一個重泉耗盡秦軍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趙相如見秦人並不欲攻城，反而只是遠遠地紮營，並封堵住各個路口，就知道白起的心思。她冷笑一聲，決定奉陪到底，於是舀出糧食，每日取用按照事先的計劃，既保證了供應又避免了浪費。

秦人不入城，趙人也不出城，寒冬臘月裡，雙方都在僵持著。

兩邊的主將都是極有耐心的人，只是秦王沒心思慢慢等下去，趙人還在自家土地上肆意妄為，自己將數十萬精兵交給白起，每日的糧草消耗巨大，已經讓國庫捉襟見肘，但卻還沒有聽到他剿滅敵軍的報告，反而朝中都在傳聞，白起畏戰，又手握大軍，想趁此機會擁兵自重，要挾大王。

秦王一聽那還了得，空穴來風，不管這是真是假，立即派人送了信來催促白起出戰。白起看完信件氣地送走來人，但並不理會秦王的意思，拒不出戰。

在咸陽等著聽信兒的秦王得知白起陽奉陰違，心中立即坐實了傳言，認為白起在緊要關頭起了異心，頓時大怒，立即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大夫蔡澤作為監軍，派往前線軍營，監督白起作戰。

白起在營內看著笑眯眯地蔡澤，心中雖厭惡此人，但他已經知道，此時秦王對他起了疑心，若是再不舀出實際行動證明自己，恐怕陣前換帥也並非不可能。

“武安君，重泉周圍已成鐵桶之勢，趙狗龜縮城內不敢露頭，破城已是早晚，為何還不動手？！”蔡澤雖是笑著，可是目光卻如毒蛇般，讓人背後生涼。

白起心中不痛快，他憋著股氣。打仗的時候，最怕不懂軍事的人瞎指揮，過去太后用事時給了他最大的信任和自由度，而現在，太后重病，大王重掌權勢，今後的日子恐怕不是那麼好過的了。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不過是一介監軍，焉能干涉主將決定？！”白起討厭他，根本不欲與他多說。是的，如果此時他不出兵，回去後大王可能借題發揮奪去他的兵權，可他更知道，倘若此時沒有頂住壓力貿然出兵，定然會中趙太后的圈套。屆時損兵折將，秦王仍會怪罪於他，不如索性不搭理。

“武安君這是公然抗命，你手握重兵，竟敢不遵從大王的命令，你知道該當何罪？！”蔡澤突然疾言厲色，手中捏著秦王的手令，似要發作。

白起一聲冷笑：“蔡大夫這是要做什麼？軍中之事何時要由外人插手了？”這軍中多是他的部下，蔡澤也太過大膽，竟敢在他的地盤撒野。身後的親兵十分機敏，聽出白起的弦外之音，紛紛拔出劍來，將蔡澤團團圍住。

突然，從營外衝進來一隊秦軍士兵，為首的正是偏將王齕，他和部下抽出劍來護住蔡澤道：“大王欽命的監軍，誰敢放肆！”

營帳內雙方劍拔弩張，白起皺眉看明白了情勢，突然仰天長笑。

作者有話要說：竟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