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問你那恩人!&rdo;舒望殺紅了眼,指著阡陌,&ldo;她包庇罪人!&rdo;阡陌明白他的意思,反駁道,&ldo;她只是個孩子!&rdo;說罷,望著芒,&ldo;為何要殺戮!他們不是舒人麼?他們不是你們的民人麼?!&rdo;芒看著她和那女孩,雙目通紅,愧疚而憤懣。&ldo;這孩童我自會處置,&rdo;他轉過頭看舒望,&ldo;不必你費心。&rdo;舒望盯著他,片刻,冷笑。&ldo;你兄長知道麼?&rdo;他神色鄙夷,低低道,&ldo;黥芒!&rdo;芒面色驟變,手握緊了腰間的劍柄,卻隱忍不發。&ldo;走開。&rdo;他目光陰沉,&ldo;莫讓我再說第二次。&rdo;舒望見他這般神色,有些猶豫,少頃,瞪他一眼,恨恨地領著人走開。芒站了一會,確定他們不再回頭,轉身。阡陌抱著那孩子,望著他,面色蒼白。&ldo;走吧。&rdo;芒淡淡道,聲音沙啞而疲倦。常邑之中,焚燒屍首的火光照亮了夜空。常吾府中的堂上,伯崇召集眾人議事,芒沒有出現。有些人注意到這一點,議論紛紛。&ldo;聽說公子芒昨日與長公子爭執?&rdo;&ldo;我也聽說,似乎是為了屠邑之事。&rdo;&ldo;唉,公子芒性情太軟……&rdo;倉謖在一旁聽著,再看看上首一派平靜的伯崇,面色沉沉。他昨日聞知伯崇要屠邑,亦是反對。理由很簡單,如今大事才起,正是拉攏人心之時,屠邑之舉傳出去,必然招致人心不穩。&ldo;長公子一路征伐,屢屢得勝,有時得一邑,不費一兵一卒,何故?&rdo;他說,&ldo;皆因長公子乃舒鳩公子,舒人懷先君之德,願意追隨。公子寬和以待,聚攏人心,大事方可成。&rdo;可伯崇卻不以為然:&ldo;常邑叛我,有殺父滅族之恨。以大夫之言,我該寬和麼?&rdo;倉謖皺眉:&ldo;敢問長公子,舒鳩戰敗之時,國中盡入楚人之手,未以死抵抗而苟活至今之人,可都算得叛國?若是如此,公子不若將舒鳩國人全都殺掉,可報大仇!&rdo;伯崇大怒,冷聲斥責,&ldo;安得妄言!&rdo;倉謖見他固執,不再進言。他心中有些鬱氣,伯崇此人,性情陰鶩而乏於遠見,雄心勃勃而不識大局,被複仇二字矇蔽了心智。自己當初投奔而來,原是想著舒人有滅國之恨,又有吳人相助,相比中原那些瞻前顧後猶豫裹足的大國,做事更有魄力。但如今看來,卻實在是高估。&ldo;大夫,&rdo;散會之後,平日與他做酒友的甲昆憂心忡忡,&ldo;長公子與公子芒有隙,我總覺大事不妙。長公子敬你,你去勸勸如何?&rdo;倉謖冷冷道:&ldo;不足與謀。&rdo;甲昆沒聽清,愣了一下,&ldo;什麼?&rdo;&ldo;我說,有酒便快些喝,安穩時日不多了。&rdo;倉謖拍拍他的肩,轉身走開。芒沒有留在裡面,帶著部眾和阡陌,駐紮在城外。篝火燃燒著,四周的原野顯得十分寂靜。小女孩哭累了,阡陌喂她吃了點東西,她躺在阡陌的鋪蓋上,沉沉睡了過去。阡陌也覺得累,卻一點也不想睡,望著遠處透著微光的常邑,仍然覺得不可置信。芒巡視了一圈回來,見她怔怔的,在篝火旁坐下。&ldo;兄長說他們背棄了父親,以致國滅,要報仇。&rdo;他淡淡道。阡陌抬起眼睛,仍帶著恐懼,&ldo;所以,就要屠邑?&rdo;芒的喉嚨動了一下,少頃,低下頭,閉起眼睛。阡陌知道這事不是他的意願,也不說話。&ldo;芒,&rdo;阡陌輕聲道,&ldo;我不是責備你,我知道你……&rdo;&ldo;我知曉。&rdo;芒的臉上已經恢復平靜,看看那個沉睡的孩子,&ldo;陌,你知道麼,或許你說得對。&rdo;阡陌愣了愣:&ldo;什麼?&rdo;&ldo;你說得對。&rdo;芒低低道,&ldo;我現在,也恨不得自己是個農夫。&rdo;阡陌默然:&ldo;可你別無他選。&rdo;芒看著篝火,片刻,將一根糙投入其中,看著它燃燒,彎曲。&ldo;是啊。&rdo;他自嘲一笑,&ldo;別無他選。&rdo;二人再度沉默,芒又坐了一會,說去看看別處,起身走開。阡陌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面前的篝火堆。她閉閉眼,就會閃現那些人慘死的樣子,那麼多人……就算是個旁觀者,這些對她而言也震撼太大,讓她一時緩不過來。耳邊傳來些腳步聲,阡陌抬頭,看到來人,一驚。是倉謖。他對於阡陌臉上的吃驚之色似乎毫不意外,在她對面坐下,神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