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此言,阿臻的面上便有了一絲不耐煩,不過她掩飾得很好,只垂首低聲道:“這個我們並沒去查。每年從大陳各地前往大都計程車子多不勝數,據我看來,蘇長齡此舉並不反常。”
這倒也是。
大都文氣鼎盛,每年的確有許多士子慕名而來,或為求學,或為揚名,或為尋伯樂青眼,這也令得大陳的民戶往來較其他兩國更為自由,赫然便是一副盛世光景。
如果不是因為知曉前世之事,秦素也會這樣認為,只是,此事終究是脫離了前世軌跡,若說其中沒有原因,秦素不信。
細細地又將字條看了一會,秦素最終還是沒再往下問,只將字條還給了阿臻。
罷了,無論前世還是今生,蘇長齡這個人都與她秦素沒半分瓜葛,她管那麼多做什麼?
這般想著,她便又問道:“杜家的事情如何了?外頭可有人議論?”
杜四郎可是她佈下的一手奇兵,她一直極為關注。而最近杜家在外表看來卻是太平靜了,這很反常,所以她便令阿臻往下查了查。
“杜家的事情外頭知道的人並不多……”阿臻言簡意賅地將李氏之死、杜大郎與李氏得了一樣的病等諸事說了,最後又道:“……杜家大郎君如今病體未愈,杜二郎卻是整日在外頭吃酒打架,惹下了不少事端,唯一沒什麼動靜的只有杜四郎。”
秦素彎了彎眼睛,心情總算是好了一些。
看起來,這應該是杜四郎與桓家聯手作的局。
秦素將覺慧推出去,為的便是給杜四郎遞刀子,而杜四郎也果然沒叫人失望,幾招便將杜家的水給攪得更混了。
如此乾脆利落的手段,一招便廢了杜家三個郎君,這必定是桓家人的手筆。
秦素的眼睛又往下彎了彎。
說起來,發生在上京杜府裡的事情,並沒在這座城市裡激起半點波瀾。
李氏不過就是個妾室,死便死了,試問哪個大士族沒死過幾個妾?杜驍騎十幾名侍妾,前些時候才又納了個美貌的寒族女子進門,死在上京的李氏,哪有人記得她是誰?
至於被棒殺的曾嫗,那就更不值一提了。奴便是奴,是生是死都不可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秦素,顯然並不在“任何人”的範疇,阿臻送來的訊息於她而言,那就鼓舞人心的大好訊息。
無論杜光武用了什麼手段,藉助了哪一方的力量,現在的情形是,他已經是杜家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郎君了。只要他表現平穩,只要事情的軌跡仍舊如前世一樣,廣陵那裡的守將,便仍舊是她秦素力主的太子一系。
“多謝你,叫你來說了這麼些話。”秦素向著阿臻笑道,語聲頗為客氣。
第403章 親疏間
聽得秦素之語,阿臻立刻利落地叉手道:“主公有令,叫我等以後皆應以女郎之命為準,阿臻自當遵從。”
話說得頗為得體,然一親一疏,也在這話中體現得很清晰。
“你能這麼說,我便放心了,也不枉我苦心給你謀了現在這個身份。”秦素笑眯眯地看著她道,端起了一旁的茶盞。
阿臻鼓著嘴吧,似是想要說話,然而終究還是忍住了,只再度向秦素叉手行了個禮。
秦素便笑,拿布巾掩了口道:“你也改一改吧,總這麼著可怎麼得了?分明是個三等使女,卻總拿著武人的禮來見我,李嫗沒教過你規矩麼?”
“李嫗”二字一出,阿臻那鼓著的嘴立刻就癟了,整個人也洩了氣似地,往下矮了好幾分,唯臉上還留著幾分不服氣,抗聲道:“我自是知道規矩的,女郎莫非忘了我是誰的人?”說罷她便黑著臉,遵照使女的禮儀端端地正正給秦素行了個禮。
秦素在心底裡嘖了一聲。
李玄度那妖孽的手下,也不是多聽他話的嘛,真是太欠調教了。
不過,再驕傲不服管又能如何?
這位阿臻女衛,如今在秦素這裡也只能頂著三等使女的名頭過活,李嫗可沒少叫她掃院子抹灰,有一次居然還叫她去倒恭桶,還是秦素給攔下來了。
想到這些,秦素便止不住地唇角上翹。
前回遇見阿臻,正逢著這廝灰頭土臉地擦地板,那滿臉的怨氣幾乎能溢位來,還在秦素背後偷偷地瞪她,而當秦素回頭看時,她卻又拿屁股對著人了。
那一副呆頭呆腦的模樣,倒和她原先的主人挺像。
秦素不知想到了什麼,唇邊的笑意向外漾了漾。
“罷了,我也不挑你的眼了,你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