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
他眯了眯眼,不禁覺得事情有趣了起來。
申屠衍的馬一直跑,永無止境,忽然馬長嘶了一身,將他重重的摔了下來,失控的往遠方跑去,他站起身來,悚然四顧,天空這樣低,幾乎要沉沉的壓下來。
他的脊背滲出了冷汗,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好像下一秒就要喘不過起來。
一陣夜風拂過,吹得半身高的野草簌簌作響,他在恍惚中聽到了歌聲。
清風明月苦相思,蕩子從戎十載餘。徵人去日殷勤囑,歸燕來時數附書。
依然是這支《伊川歌》。
那些聲音飄渺而來,不輕不重的打在人的心上,有些怪異的感覺,胸口的那塊地方雖然不覺得有多疼,但是酸脹悽苦的情緒卻好似快要滿漲出來。
他忽然意識到這個歌聲不尋常,它彷彿一根絲線,牽引著人的七情六慾,愛恨痴嗔,紅塵的所有紛擾,似乎重新回到了眼前,一一展現開來。
果然那歌聲無休無止,在牆頭上唱了了一天一夜。
這一夜所有計程車兵,都沒有辦法合上眼,他們想家,想回到家鄉去。
半夜裡,申屠衍坐在大帳中,已經有數次士兵來報,士兵被歌聲所惑,已經軍心不穩了。
“知道了,下去吧。”申屠衍掏出胸口上那掖著的紙條,他已經很多天沒有拿出來了,他望著紙條,發了好一陣子楞,輕輕開口,卻不知道是對誰說。
——我會回去的,能不能再等一下,就一下。
這一夜,同樣沒有睡好的,自然是玉門關上唱歌的人。
裹在白色斗篷裡的女子,只露出半張臉,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只喜歡唱這一首歌,也是是因為她他見到那個人,唱得就是這樣一支歌,可是誰也不知道,她是唱給他的聽的,權當是自己的秘密。
她忽的聽到身後有撫掌的聲音,停下來,轉過頭去,恭敬的作揖,“主上。”
拓跋凜笑道,“你這些年在中原,倒是把中元的俚曲唱得這麼好,倒是一點也不像草原上的女子了。”
秦了了抿抿唇,咬牙道,“再像我也終究是北靖的女子。”
拓跋凜瞥了她一眼,目光瞬間柔軟了下來,“我當年把你撿回來,你才小豹子那麼大,轉眼,沒想到回來,就這麼大了,這些年把你安插在中原市井,確實有不少功用,回來也是逼不得已。不過大晁女子的習氣,還是莫要學好。”秦了了打了一個寒顫,她隱約聽說過他曾被一個大晁的女子所傷,肯定不喜歡她這付模樣。
秦了了點點頭,忽的覺得酸楚,想著自己終究是沒有福分,住進任何人的心裡,皺了皺眉眉,眼中睜大大大的,空洞無物,低聲道,“了了是一個沒有故鄉的人,只屬於主上。”
拓跋凜覺得耳中轟鳴一聲,今天晚上已經是第二個人跟他說這樣的話的人了,他這麼些年來開疆拓土,只不過是想更多的地方都成為他的故土,但是,今天晚上,兩個人卻同時對他這麼說。
只不過,秦了了說的惆悵,而申屠衍說的堅定。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看見申屠衍的場景,那時申屠衍不過是□□歲的孩子,他一定是不記得自己了,可是他卻記得,因為他很少見過,眼神如狼的孩子。
那時的他也不過這樣年輕,被幾個兄弟的攛掇下,就說要去滅了盤踞在祁鑭上上的邪教,自然是鎩羽而歸,他們逃竄到祁鑭山下時,遇到了這樣一群孩子。
他知道祁鑭山上有大大小小的奴隸場,這些孩子恐怕也就是從那些個奴隸作坊裡出來的,看著模樣,因該是剛剛洗劫完一批肉羊。
追兵已經近在眼前,他不由得大呼,“你們護我們周全,酬金好商量!”說完便紛紛躲進被洗劫商旅的馬車中。
在旁邊沉默著的少年皺了皺眉,似乎有些為難。
臉上有刀疤的少年用胳膊支了支,“這麼多銀子,哪裡有不賺的道理!”
奴隸場裡出來的遊兒自然是看錢辦事的,他躲在馬車裡,聽見刀箭嗖嗖的從耳邊掠過,膽顫心驚,如同死亡只不過是與自己打了個照面,又調轉方向了。
他從那些時而被風掀起的帳幔中其實是並沒有看到整個廝殺的過程的,只不過到了最後,五六個少年只剩下了,原本沉默的少年和刀疤少年,他如同一隻小野獸一般盯著這原本還鮮活的屍體。
拓跋凜被這個場景震驚到了,這樣的意志力比戰鬥力更可怕,他決心要收編這兩個孩子,可是,等他重新找回來的時候,已經完全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