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被開啟一條縫,沈賽花迅速鑽進去,顧南洲正一臉擔憂的看著她:“你沒事兒吧?”
沈賽花擺擺手,道:“沒事兒。先進屋,咱們把這情況好好捋一捋。”
顧南洲將門關上,跟著她進了屋子。小樹和顧丘到底是小孩子,經不住困,早就在白華的床上熟睡。沈賽花進屋又給兩人加了床被子,輕手輕腳的出了門,辦了兩個板凳放在院子裡。
“你家裡那些人,衝著什麼來的,你可知道原因?”沈賽花將她趴在房頂上聽到的隻言片語一字不漏的重複給顧南洲,問道。
顧南洲捏了捏眉心,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效忠的物件應該是江府。至於衝著什麼來的嘛,無非是我和顧丘的命罷了。我原想著躲到這小山溝裡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了,可沒想到還是被他們找著了。而且看樣子,顧丘的身份,他們已經知道的八九不離十了。”
“顧丘的身份?他怎麼了?”
“顧丘他,是今上的兒子,唯一的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灑狗血了灑狗血了!
☆、第三五章
殷其晟登基的時候,還是個束髮少年。他的父親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暴斃而亡,還來不及為他削去樹枝上的刺,而他,還來不及學會所有的為君之道,便硬著頭皮登上了那高不可攀的龍椅。
少年掌國,國之不穩。外有異族虎視眈眈,內有文臣抱團成阻。他登基的頭一年,猶如困獸。幸而左相江有泗鼎力相助,帶領文臣兢兢業業,剷除懷有異心的鎮北大將軍,殷其雷接手鎮北十萬大軍,上下一心,擊退異族所有的入侵。
太后對左相感激不盡,為了徹底拉攏左相,便對左相獨女提了親。殷其晟登基第二年,大婚,江於宛成為一國之母。江於宛長得眉清目秀,性子又溫婉,太后很喜歡這個兒媳婦兒,可殷其晟不喜歡。他喜歡的,還是那個想當千古女官的葛採舟。後來,他還是不顧自己母親的反對,毅然迎娶葛採舟為妃,自此後宮佳麗三千如骷髏,只見眼前一粉紅。
殷其晟二十三歲的時候,葛採舟懷上了顧丘。他還記得那晚,厚重的烏雲將月亮擋得嚴嚴實實,空氣沉悶的很,讓人喘不過氣來。他被牽制在書房內議事,脫不開身。等到他半夜事畢回到後宮時,才有人慌慌張張前來稟報,葛採舟難產而亡,孩子也沒有保住。他那一瞬間只覺得天都塌了,再顧不得什麼儀態,拔腿就朝葛採舟的宮裡跑去。可看到的,只是葛採舟毫無生氣的臉,和一個憋得青紫的死嬰。
他那一整晚都沒有離開葛採舟身邊一步,喃喃自語,期盼著葛採舟能夠睜眼回他一句,回應他的,卻始終只有一片死寂。後來有老宮人冒死將他拉倒一個偏僻角落,把被薄被子包裹著的顧丘遞到他手上時,他才知道葛採舟這一胎竟然是個雙胞胎。頭胎生下來後就沒了聲音,葛採舟虛弱至極,只有出氣沒了進氣,眼看也活不成了,那穩婆便沒再對葛採舟動手,徑直走了。偌大的宮殿裡沒有一個人敢替葛採舟去叫太醫,只有那自幼看著葛採舟長大的老宮人不怕死的候在葛採舟身邊伺候著。葛採舟自己也知道命不久矣,不敢再出聲,一個時辰後,第二胎開始冒頭,她硬生生的抗著被撕裂的痛楚,一聲不吭的將第二胎生了下來,交到老宮人手裡後,徹底沒了氣息。
殷其晟這個時候才意識到,當年的忠臣,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膨脹成了賊子。他抱著弱小如同貓兒的孩子,無聲痛哭,孤立無援。這滿朝文武,他不敢相信任何人,連這後宮,都遍佈左相的眼睛。他連夜逃出皇城,抱著孩子敲開了顧南洲的別院,將孩子交給了顧南洲,轉身又踏進黑沉沉的皇城。
那年顧南洲正值弱冠,因體弱而常年待在別院中養身體,與世隔絕,鮮有來往。殷其晟將孩子交給他,以性命託付,他伸手接住,從此放棄閒散生活,將自己捲進一場數年之後猛然爆發的風波。
可他並沒有絲毫悔意。他視殷其晟為兄為友,親其所能,忠其所託之事。
他向所有人隱瞞了顧丘的身世,包括他的母親,以及他的兄長。他只是將這孩子起名為顧丘,死活咬定顧丘是顧家的子孫,其餘的一概不談。孩子生母不詳,顧老太太氣的拿梨木柺杖直往顧南洲背上狠命的砸,說顧家世代書香世家,卻出了他這麼個浪蕩兒,敗壞顧家門風。他不出一言辯解,只是對著顧家排位挨個磕頭,帶著顧丘從此長居京郊別院,鮮少再回顧府。
顧丘逐漸長大,越發的粉雕玉琢。顧老太太雖然不滿於重孫生母不詳,但年紀大了,對粉嘟嘟的小孩子總是沒抵抗力的,久而久之,也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