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另兩人都是心頭一緊,不禁被拖曳回當初的記憶。
那日,乃是寒冬,天地飄雪,雖與今時今日不同,天色的陰沉卻如出一轍。
也就在玄門政變後,女帝登基,索性廢掉了“大統領”之職,六大禁軍統領同級,各自負責區域,彼此制衡。
而袁立此刻提起這個,箇中意味,已不由人不多思量。
董太師麵皮抖動了下,咬牙道:
“既如此,便等他來,當場審問,這個關節,陛下還不知何時迴歸,決不能出亂子!”
妄動當朝相國,這個舉動本身便存在極大的風險。
但董玄權衡利弊,依舊如此決斷。
袁立並未出言反駁,只是目光閃動,馬閻神色平靜,轉身望向大殿門口。
以他世間境的修為,只要李彥輔到來,就不怕其翻起浪花。
然而,伴隨大殿角落的沙漏內,細沙流淌,李彥輔卻遲遲未曾出現。
殿內,群臣的議論聲不知何時低了下來,所有人都察覺了不對勁。
“時間已過了好一陣,相國為何還未到來?若是身體有恙,李應龍也該來,但父子二人都未出現。”兵部尚書忍不住道。
“派人去接一下吧,或許耽擱了。”戶部尚書淡淡開口。
馬閻瘦長的臉愈發陰鬱,忽然耳廓微動,豁然抬頭:
“不對!”
厚重的殿門極為隔音,可避免殿內的交談被外頭的宮人聽到。
可此刻,那厚厚的殿門外頭,竟傳來馬蹄聲,喊殺聲,起先還模糊,漸漸清晰起來。
“出去看看!”老太師也察覺不對,吩咐殿內太監。
後者以小碎步將要推門,冷不防,殿門突兀“砰”的震動了下,伴隨著驚呼聲!
馬閻下意識去摸腰間的刀,卻摸了個空!
因上朝會,他沒有攜帶兵刃。
而這時,厚重的殿門卻吱呀一聲,被從外狠狠地推開了!
冷風席捲!
那帶著血腥氣的風,猝然捲入大殿,強烈的,慘淡的白光從門外潑灑進來,不少文臣下意識用袖子遮面,眯起雙眼。
密集的喊殺聲,卻已如怒濤,灌入眾人雙耳!
午門廣場上,竟有數千名禁軍不知何時出現,將這座殿宇團團圍住,封鎖起來,與外頭聞訊趕來的一股股巡邏禁軍對抗!
那是被驚動的羽林、虎賁二衛!
府軍衛因距離太遠,尚未察覺異樣!
皇城內,不同的禁軍隊伍,竟在對峙交手?廝殺?!
發生了什麼?
殿內一群大臣腦子宕機,短暫沒能回神,直到馬閻一聲驚怒的咆哮聲,驚醒所有人:“李彥輔!?你要叛亂?!”
眾目睽睽下。
被退開的殿門外頭,長長的臺階上,頭戴鐵盔,身披軟甲,內襯殷紅長袍的李彥輔站在門檻外。
在他身旁,是左右兩名蒙著面巾的護衛,再往後,是上百名穿紅衣,額頭紮緊白綾的持刀門客!
“李彥輔?!”
董太師驚地從椅中站起,幾乎踉蹌,死死撐住座椅扶手,對面的袁立也近乎失態,悚然一驚。
心頭已是炸開一個念頭:
政變?
時隔三年,再一次政變?
一次……千載難逢,膽大包天的臣子政變?!
“啊……”群臣陡然喧鬧起來,近乎下意識地朝後退去,難以置信地望著李彥輔邁步,跨過門檻,踩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
李彥輔身軀挺直,雖年邁,卻兇狠如狼王。
他每前踏一步,群臣就後退數尺,而身後的紅衣門客們,則反手將沉重的殿門轟然重新關閉,外頭的喊殺聲幾乎一下子就小了下去。
而這時候,趁著一片騷亂的時候,群臣中的幾名李黨的高層卻逆流而上,站在了李彥輔身後,轉身露出笑容:
“恭喜相國順利入宮,如今這些反賊皆在吾等甕中!”
反賊?我們?
聽到這個字眼,不少還未回過神的大臣露出茫然之色。
李彥輔眼神冷漠,語氣淡然,不容置疑:
“叛亂?不,馬閻你說錯了,本相才是虞國的忠臣,而你們中某些人,才是勾結賊人,陷害陛下的亂臣賊子,今日,本相為挽虞國天傾,斗膽率家丁入宮,為清君側,剷除奸臣,還我虞國朗朗乾坤!”
群臣驚愕,馬閻面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