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裡,靠在了玻璃上。
落地窗外的天空彷彿洗過一般,湛藍得有些虛幻。
海水翻騰著白色鑲邊的湧浪捲上來,執著地向前推進。
清晨的陽光旖旎在退盡葉子的樹枝上,為嶙峋抹上了粉金的暖意。
身上的痛依然隱隱約約的真實,但安迪還是覺得那過去的一天有些難以置信。
十年時光的積澱,那些喜歡與不喜歡,承認與否定,迷惑和清醒,等待與探尋,都在一個本應平凡的午後宿命地相遇,碰撞又分開,混淆、幻化為令人猝不及防的面目全非。
痛徹心扉的絕望,驀然回首的頓悟,失而復得的驚喜,自作聰明的報復,和義無反顧的投入……這些都像是電影膠片一般無聲地閃回、切換,令她如在夢中。
睡在床上的這個男人,讓她知道了失去和擁有,懂得了蛻變和重生,也體會了瞬間和永恆。
她吃驚地發現原來她還可以這麼用力地去愛一個人,無可理喻,無所顧忌,不計代價。
尋著三年前的賭約,她輸了,到底是做了他的女人;但和她打賭的那個男人也沒有贏,因為得到她的也不是那個他了。
也許愛本身並沒有對錯,可以評判的只是怎麼做。
他們已經把緩長的爬坡丟在身後,站在了峰頂,享受著屬於他們的熾烈,纏綿和甜蜜。
現在是這段感情中最輝煌也最繁華的時刻,就如同燦爛綻放的煙火。
昨天發生的那些事的確讓她有了莫名的緊迫感和隱隱的恐慌,但她並不後悔自己的決定,甚至慶幸自己做了這個決定。
因為這讓她第一次有機會看清了他,也看清了自己。
儘管確定了心意,可當矜持和阻擋全部褪去,袒裎彼此的本真和渴望的時刻,她的心裡不是沒有羞澀和遊移,但她最終還是沒有退卻,也不可能退卻;儘管不甚瞭然,但聽著他雜亂沉重的呼吸,看著他熱切的像是狼在捕食時閃著微光、混雜著原始兇悍的眼神,她能夠感知自己的心念和期待,也能夠體會他為著顧念她而做出的隱忍與堅持,所以她交付了自己,隨著他洶湧的波濤戰慄、起伏、迷失。
雖然那一刻的痛遠遠超過她的預想,但終究她還是承受下來了。
沒有傳說中的,約定俗成的那一滴淚。
沒有後悔,沒有責怪,也沒有自怨自艾。
因為這是她的選擇,她的決定,是破繭而出的過程。
她不再糾結那堅守與淪陷的得失,收穫與耕耘的代價。
她現在只想要這個男人,這個和她相互攪擾、痴纏了十年的男人,想要他成為自己生命裡最真實,最溫暖的一部分。
愛到了極致要怎麼樣?
征服,被征服;渴望征服,渴望被征服。
心甘情願地,為他的強悍掠獲,為他的霸道制服。
如果上不了天堂,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寒冬的夜很長,未來也還很遙遠。
至少在這一刻,他們可以如此真實地擁有著彼此,如此深刻地體會著彼此,如此熾烈地愛戀著彼此。
至少他們沒有再錯過。
時間在炙熱裡悄然溜過,扯動著天際邊緣的青白,終於迴歸了平靜。
當兩人從那短暫的懵懂中慢慢恢復,他仍是緊緊抱著她,一隻手緩緩撫過她的臉頰,捋過她的頭髮,滑到她的頸後握住。
他直直地看著她,審視著,笑了,竟是調皮中又有些羞澀。
他的眼睛還是清亮得灼人,但眼神卻柔得似可滴出水來。
像是怕驚擾了那靜謐,他又俯回她的耳邊,輕輕地念著:“愛死你了。”
她微微一怔,為著什麼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下意識地紮緊雙臂,更用力地抱住了他。
現在想來,她當時應該是意外於他並沒有問候她的感受。
不過,以他的經驗,他當然不必再問。
他清楚地知道她的感受,甚至是在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時候。
或許這都是得益於他的經驗豐富。
該死的經驗豐富!
她寧願他生澀些,慌亂些,幼稚些。
這樣他們就可以一起去探索,一起去經歷,一起去成長。
她忍不住去想,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他會不會也是這樣?那些女人是不是也和她一樣?
她當然不會蠢到去問他,但她也沒聰明到能阻止這個念頭像毒蔓般攀繞著她,令她氣悶,也令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