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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幸福?媽媽給我做了一件非常流行的唐裝,雖然是鮮豔的紅色緞面的料子,還鑲著金色的包邊,但我並沒有拒絕。真的希望能給爸爸媽媽一個熱熱鬧鬧的新年。取唐裝的時候,已經大年二十八了。因為路途不遠,我和媽媽是走著去的。回家的時候,我才發現很久以前的積雪變成了黑色,殘存在見不到陽光的陰暗角落裡,而陽光可以到達的地方卻沒有了積雪的痕跡。房簷和窗戶上,也都掛著晶瑩剔透的冰柱。人們的臉都變得通紅,每個人都噴吐著白色的延期,卻在寒風中表現得喜氣洋洋。單位機關的門口都貼出了“歡度春節”的巨幅標語,家家戶戶都掛起了紅色的紗燈。可這一切都不能讓我感覺到快樂和安慰,相反我倒快要被這狂熱的喜慶氣氛壓迫得窒息了。

媽媽直接問我:“霆是不是出事了?你為什麼總是不願意提起他?”我敷衍著:“我爸在家,我不想惹麻煩。”媽媽告訴我說:“你爸已經想開了,只要你覺得幸福,怎麼開心怎麼來吧。人也就這麼幾十年,該放開的就放開,他畢竟是你爸,別太往心裡去。”我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就不再說什麼了。春節還是過去了,這個春節也許是我所經歷的春節中最寡然無味的一次了。年初三就是情人節了,我決定離開家回北京去。媽媽一再挽留我,都被我拒絕了。媽媽因為準備和爸爸一同去看姥姥和姥爺,也就沒有再堅持。臨走的時候,我突然覺得這也許就是我們的最後一面,算是生離死別了吧,所以終於哭了出來。我抱住媽媽,在她臉上親吻著:“媽媽,我愛你!”爸爸媽媽終於還是沒有阻攔我,目送著我離開了家。他們根本還不知道我已經有了最後的選擇。

到北京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多了。我到超市買了一盒包裝精美的情人節巧克力,竟然花了三百多塊錢。到家的時候,我就開始洗澡,然後上網聊天。我真的很希望在這最後一天,能向一個陌生人傾訴一下我的心裡話。但是我失望了,網上幾乎沒有什麼人,大家都在忙碌和慶祝。我開啟電子郵件,發現裡面堆滿了商業的和私人的各種賀卡。我耐心地一一回復了,作為證明我還存在的事實。晚上七點多鐘,我拿出了霆最喜歡的唱片,那是一張莫扎特的歌劇。在我看來,莫扎特的歌劇倒不如越劇的《梁祝》更對我的胃口,但今天我應該是屬於霆的。我鼓足了勇氣,終於撥通了黃燦的電話,而黃燦正在看電視。聽到是我,他把音量調小了,有些緊張地問我:“你做了決定嗎?”

我過了很久才回答他:“是的,我已經決定了。希望你能兌現你的諾言。”黃燦又說:“你應該重新考慮一下,時間也許改變一切。”我苦笑著說道:“我錯了,我的錯誤在於沒有在當時就跟著霆一起離開,才會使我經受這麼久的痛苦、矛盾和折磨。但願現在不晚,時間還來得及,霆還在等著我。”黃燦變得不再雄辯了,竟然訥訥然,半天都說不成一句完整的話:“不該這樣,你再想想啊,人不光是為了愛情活著,自殺不就等於否定了自我的價值嗎?”我平靜地回答:“我到覺得這更是一種對自我價值的肯定。很多哲人都是在不停地自我否定中超越自我極限的。他們自殺,未必有是人都能接受的理由和充分原因,結束自己生命的方式,成了他們實現自我和認識自我的渡船。我不想被生活逼迫到走投無路、衰老到無法支撐的時候才被動地完成生命。我現在的生命確實不會再有奇蹟的出現,失去了全部的快樂和價值。也許我很傻,傻到竟然把愛情當成了信仰去信奉和追求。但這卻使我變得成熟,讓我有了體驗社會和情感的更多機會。更重要的是,上天賜給我霆,讓我們彼此融入對方,享受了那種超乎尋常的安靜和快樂。我不會向命運低頭,我先去尋找他,哪怕他是在任何可怕的地方。沒有他,我就不再完整,沒有我,他也只能經歷孤獨和寂寞。別說什麼了,你只要答應兌現你的承諾。我考慮了很久,這才是我唯一的解脫和出路。”

黃燦在電話那邊急促的呼吸著,想沒話找話,拖一些時間,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你在放什麼音樂啊?好像很傷感?放一點快樂的音樂嘛。”我笑了:“所有的一切,包括了我的一切情感和驕傲,還有我積累的財富和榮耀,都會在明天早晨太陽昇起的時候失去全部的意義。這些音樂又能算得了什麼?我的心其實已經死去了,又何必拖累著自己慢慢地忍受折磨?生為一個愛上男人的男人,我們的愛註定了是毫無意義的浪費精力,是被神明和魔鬼共同詛咒的不滅夢魘,是伴隨著吸血鬼和蝙蝠的暗夜中的寄生幽靈!我憎恨自己生為這樣令人痛恨而費解的複雜身份,但我承認我對霆的愛是真誠而強烈的,我已經成為他的一部分。我需要,需要勇氣和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