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女教師就帶她到城外三十英里的地方去呼吸新鮮空氣;馬車要走一個小時才能夠到達那裡。她們在一條小田埂旁邊下了車,格蘭姆達爾克立契把我乘坐的旅行箱放了下來,我就走到外邊去散步。田埂上有一堆牛屎,我偏偏想跳過去試一試身手。我起跑,可是不幸一跳跳近了,正好落到牛屎當中,一直陷到兩個膝蓋。我好不容易才從牛糞堆裡跋涉了出來,一身髒兮兮的,幸虧一個跑腿的用他的手帕替我擦了個乾淨。後來保姆一直把我關在箱子裡,直到到了家才把我放出來。小姑娘很快就把發生的一切報告了王后,那幾個跑腿的也把這件事在宮內四處傳播,所以一連幾天大家都以我為笑柄,樂個不止。
第六章
作者討好國王和王后的幾種方法——作者表現了他的音樂才能——作者敘述關於國王詢問英國的倩況——國王的意見。
每星期中,我都會有那麼一兩次機會去參加國王的早朝,這時候我經常看到理髮師在給他剃鬍子,那樣子初次看見真是十分嚇人,因為那把刺刀差不多有兩把普通鐮刀那麼長。這個國家有個風俗習慣,就是國王每星期只刮兩次鬍子。有一次,我說服理髮師,請他把刮鬍子刮下來的肥皂沫給我一點,我從中挑選了四五十根最粗硬的鬍子茬。接著我找了一塊好木頭,把它削成梳背模樣,又向格蘭姆達爾克立契要了一根最小的針,等距離地在梳背上鑽了幾個小孔。我很巧妙地將鬍子茬在小孔裡裝好,然後用小刀把它們削得尖尖的,這樣就做成了一把很實用的梳子。我自己原來那把梳子的齒大多斷了,幾乎不能用,所以新梳子做得正及時。我知道這個國家裡也不會有什麼工匠能那樣精巧,會照我原來那梳子的樣替我另做一把。
這使我想起了一件好玩的事來,我空閒時的許多時光都花到了那上面。我請王后的侍女替我把給王后梳頭時掉落的頭髮留起來。後來我還真積了不少。我和我的一位木匠朋友(他是奉命來給我乾點零碎活兒的)商量了一下,他就在我的指導下,做了兩把和我箱子裡那幾把椅子一樣大小的椅子框架。在我設計安裝椅背和椅面的地方邊上,我又讓他用細鑽鑽上許多小孔。接著我挑選最粗壯的頭髮往孔裡穿,就像英國人做藤椅那樣編織起來。椅子做成,我就把它們當禮物送給了王后。她把椅子放在房間裡,常常當稀奇之物拿給人看。看到椅子的人也確實沒有一個不說稀奇的。王后要我坐到其中的一把椅子上去,我堅定信念回決了她,堅持說我萬死不敢把身體的那個部分放到那些寶貴的頭髮上去,那可是曾經為王后的頭增輝的東西啊!
由於我對機械方面有一定的才能,我又用這些頭髮做了一隻約有五英尺長樣子的很好看的小錢包,並且用金線把王后的名字織了上去。徵得王后的同意後,我將錢包送給了格蘭姆達爾克立契。不過說實話,這錢包是中看不中用,大一點的錢幣它就吃不住,所以除了一些小姑娘們喜歡的小玩意外,她什麼都不敢朝裡放。
國王的最大愛好就是音樂,常在宮裡開音樂會。他們有時也把我帶去,把我放在箱子裡再擱到桌上去聽演奏。可是聲音大的令我簡直分辨不出那是些什麼曲調。
我相信皇家軍隊所有的鼓與號湊著你的耳朵一起吹打,也沒有這裡的聲音大。我通常只能讓人把我的箱子從演奏者坐的地方搬開,越遠越好,然後關上門窗,放下窗簾,這才覺得他們的音樂還不難聽。
年輕時我曾學過彈幾下古鋼琴。格蘭姆達爾克立契房裡就有一架琴,有一名教師每星期兩次來教她彈奏。我之所以管那琴叫古鋼琴,是因為它樣子有點像古鋼琴,而且彈奏的方法也一樣。一次我忽發奇想,想用這件樂器給國王和王后彈一首英國的曲子。可這件事似乎太難辦到了,因為那架古鋼琴將近有六十英尺長,一個鍵差不多就是一英尺寬,就是我兩臂伸直,最多也只能夠著五個琴鍵;並且將琴鍵按下去也得用拳頭猛砸才行,那樣未免太費力,還不會有什麼效果。後來我想出了這樣一個辦法:我準備了兩根和普通棍棒差不多大小的圓棍,一頭粗一頭細,粗的一頭用老鼠皮裹起來,這樣敲起來既不會傷琴鍵的表面,也不會妨礙音樂。琴前面放一張長凳,比鍵盤大約低四英尺。他們把我放到長凳上,我就斜著身子在上面儘快地跑來跑去,一會兒跑到那邊,一會兒又跑到這邊,握著那兩根圓棍,該敲什麼鍵就狠狠地敲,這樣算設法演奏了一首快步舞曲。國王和王后聽了非常滿意,可對我來說,這卻是我一生以來所做的最劇烈的運動了。就是這樣,我也只能敲到十六個鍵,結果就不能像別的藝術家那樣同時彈奏出低音和高音了,這使我的演奏不那麼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