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暮手扶‘血飲’一言不發的跟在兩位大人身後,臉上帶著微笑,不得不說,韓暮的涵養功夫見長,若是以往恐怕他早跳腳了。
如此幾番後,幾人終於進了土石累建的高大的營門,但見營中迎面都是明晃晃燃燒的火把和一路燒的正旺的篝火堆,兩排筆挺英武全身盔甲鮮明計程車兵肅立在前方,中間僅餘一條單人透過的巷道,鋪著窄窄的紅毯。
看這架勢,是要他們走上紅毯,在士兵們的高舉的長戟林中走過;謝安一馬當先走上紅毯,在士兵們的圍成的巷道里傲然行進;王坦之無奈,緊緊跟隨者謝安,韓暮走在最後。
士兵們面無表情,胸膛挺得像兩座小山,這讓他們之間的距離更為狹小,但謝安好不避讓,邁步前行,每每要碰擦到士兵身體的時候,那些士兵總是適時的一縮,避免被謝安的額肩撞上。
韓暮看出來了:這些都是武技精湛計程車兵,絕不是隨隨便便拉來湊數的。
桓溫的小伎倆層出不窮,三人在人巷中走到中途,忽然兩邊計程車兵同時將手中長戟高舉交叉碰撞,發出刺耳的“鏘鏘”之聲,同時口中有節奏的大喝道:“嗨嗨嗨”
韓暮被這突如其來的大吼聲嚇了一跳,謝安也是身體一抖;那王坦之就更為不堪了,兩條腿已經不聽使喚,軟軟的似要摔倒。
韓暮忙伸手托住王坦之的肋部,將他扶好,心中在野按捺不住,怒火上揚,伸手拔出‘血飲’縱身上躍,同時揮刀上撩。
“啪啪”兩聲頭頂上交叉著的兩柄長戟被挑飛鐵頭,只剩下光禿禿的木杆。韓暮身子躍望半空,伸腳在一根長戟頂端一點,身子倏地向前,將清心訣提升至極限,運至腳下,使出暗勁,一路踩著長戟向前奔去。
“哎吆,哐當,啊呀。”各種聲音響起,再看那些挺胸疊肚計程車兵們隨著韓暮往前飄飛的身形,全部變成了滾地葫蘆,巨大的力道從他們手中握著的武器傳導下來,將他們紛紛壓倒。
等到韓暮在人巷的盡頭落下地來,身後計程車兵們全部倒在地上狼狽不堪;謝安微微一笑,邁步從倒地翻滾計程車兵們身邊走過,王坦之拉著他的衣角,緊緊跟隨。
“哪個不長眼的,敢在大司馬營中撒野?”一聲怒喝響起,地毯盡頭的金色大帳內衝出來一人。
韓暮提刀傲立,也不管來的是誰朗聲道:“敢在兩位朝廷一品大員面前無禮,沒卸了他們的狗腿算是輕的。”
謝安識得那人是桓溫次子桓濟,上前道:“有請少公子回報桓公,安石等依約來訪。”
桓濟還待和韓暮理論,只聽帳內傳來一聲呵斥:“濟兒休得無禮,還不請安石進來。”聲音渾厚蒼涼,正是桓溫的聲音。
桓濟無奈只得狠狠瞪視韓暮一眼,向謝安和王坦之行禮道:“謝大人,王大人裡邊請,家父久候多時了。”
謝安笑道:“我也是期盼見到桓公多時了。”
三人邁步走進大帳。
韓暮偷眼觀瞧,只見大帳內裝飾的極為奢華,厚且華麗的地毯,數十支高擎著的明亮的彩燭,古色古香的案几和座椅;酒菜上案,美侍在旁,顯然是為了三人的到來做了精心的準備。
東向而坐的一張兩邊翹起的雲紋案几後面,一位五十左右,相貌奇偉的男子正哈哈大笑著向離案而起,向他們走來。
那人鬚髮蝟張,雙目中似乎隱隱帶有碧光,鼻樑兩邊星星點點的滿是黃豆大的麻子,身披絲質寬袍,腳踩潤木木屐,頭髮挽起,簡單的用了根銅簪簪住。
韓暮看的暗暗心驚,此人便是桓溫了,單看著相貌和氣勢,倒真是符合他心目中的一個威名遠揚,蠻狠跋扈的梟雄形象。
正思量間,桓溫已經來到三人面前,謝安躬身行禮,王坦之和韓暮忙跟著他躬身行禮,桓溫一面還禮一面笑道:“安石啊,你我見面何須多禮呢?想當年你在我幕府中當我的司馬的時候,我們可是天天見面,日日長談啊。”
謝安微笑道:“桓公好記性,還能記得當年的情形;說到昔日情形,下官還要多謝桓公賞識和教誨呢。”
桓溫哈哈大笑道:“安石何須自謙,我那裡是淺水容不下蛟龍啊,安石能屈就幾年已是我桓溫的榮幸了。”
謝安忙謙遜一番,桓溫來到王坦之面前上下打量一番道:“盛德絕倫郗嘉賓,江東獨步王文度,今日兩位可算是聚首了。”伸手一指右邊下首一處案几後面正端坐微笑著摸著黑鬍子的郗超道:“看,郗景興,王文度,兩位可是齊名啊。”
王坦之再拜道:“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