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極煞星所藏無一不是佳品,風清揚這一餐真是大快朵頤,直覺生平從未吃過如此美味,差點連舌頭也吞了下去。白極煞星見了,更是喜慰不勝。
風清揚酒足飯飽後,問道:“白兄,我始終在想,明教好端端的,緣何忽然改換門庭,掛起日月神教的牌子來了。”
白極煞星思索半晌道:“想當年尊師段大俠率中原武林傾師而出,大光明頂上一戰。當真是驚天動地,神哭鬼位,若非張三丰真人插手,真要將明教殺個片甲不存,至今想起這一戰來,仍不禁魂失魄搖,更難怪那些魔崽子聞段大俠之名而膽落了。明教雖得殘存,元氣已然調喪淨盡。不過,中原武林各派好手也損折甚多,誠所謂‘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是以這些年來各自休養生息,武林中清靜了許多,但中原武林和明教遲遲早早必有另一場火併。
幾百年來糾纏固結的怨仇早已成不死不休之局,這一點雙方自都心照不宣。
風清揚插語道:“這是自然。我華山派十幾年來多收了幾倍的弟子,亦正是為對付魔教備戰。不想前些年楊逍、韋一笑聯名傳書武林各派,將明教解散,我掌門師兄狐疑不信,專程會同少林方丈、武當掌教前去查察,大光明頂上果然風消雲散,幾百年的基業也被一場天火燒成灰燼。那時全派上下好生失望,都道從此沒了對手,連練武都不那麼起勁了。然則明教何以捨棄數百年的基業,另樹別幟,白手起家呢?”
白極煞星道:“此中因由就非外人所知了。依我的愚見,定是想籍此擺脫與武林各派代代相襲、糾纏固結的恩怨過節。但日月乃明字拆開,日月神教立教一年多來,在江湖上跋扈得很,到頭來就怕罩不住他們。”
風清揚道:“怎麼楊逍、韋一笑、殷野王他們又復出江湖了嗎?”
白極煞星道:“這倒沒有。那幾位老魔頭確是歸隱不知去向了。”
風清揚聞言,好生失望。倘若楊逍、韋一笑等復出,江湖中無人能制,師父也必然重履江湖。自己也就毋須天南地北、山涯海角地苦苦尋覓了。
白極煞星見他神情低落下來,自是猜不到他這份心思,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惹他不高興,忙道:“這些魔崽子雖然跋扈些,可是貴派的英雄們更是威風得緊,江湖中人一聽‘華山派’三字,那人不從心底裡佩服,尤其是華山劍宗,當真是名震四海,大家都說便是武當、峨嵋的劍法也遜之遠矣。”
風清揚一聽,心中更增煩惱。華山派人數雖眾,卻不外嶽、蔡兩大支流,一者自號氣宗,一者自命劍宗,所習雖盡是華山本派武功,但一支專重練氣,一支專重練劍術。一派之內嚴然中分為二,這裂隙愈來愈大,已漸成水火之勢。
本來武功之道,以內功為體,以招數為用,體用本為一物之二面,互為所用,缺一不可。但華山派弟子卻武林千古之所未有,各趨所極,劍宗以劍道為依歸,專以劍術招式的神奇變化為修習途徑。氣宗則奉內丹大道為主旨,講究以氣御劍,以摘花飛葉皆能傷人為最高境界,是以兩宗弟子各執所是,互相指摘抵悟,斥對方為旁門左道,其實劍宗弟子也並非全然不習內功,不過是偏重劍術一端,若是一點內功沒有,劍術招式的變化也就無力展現,氣宗弟子同樣修習劍術,飛花摘葉皆能傷人的高人固然有之,但氣宗弟子也不敢奢望能達此境界,一身內功畢竟還須在利劍上發揮出來,所謂氣宗、劍宗之分,也不過各有所偏執耳。
此種風氣其來有漸,絕非一朝一夕所形成的,自華山前代祖師嶽肅、蔡子峰始,已然開其肇端,可謂是始作誦者,至段子羽執掌華山門戶,因材施教,以天師教劍法之原理錘鍊華山劍法而授華山劍宗弟子,以九陰真經內功修補華山內功心法以授氣宗弟子,經他如此整頓,華山劍術、內功俱臻上乘,威力陡增數倍,兩宗弟子愈發各以為是,互不相讓了,其後種種,固非段子羽授藝之本意,更非他所能逆料了。
風清揚在華山派中可謂得天獨厚,兼得九陰真經與獨孤九劍兩大絕世神功之傳授。但因他劍術通玄,無論江湖中人還是華山派人都目之為劍宗一類,他雖大不以為然,卻也不敢否認自己是華山劍宗弟子,否則必得罪劍宗一派,又不願自命為氣宗,則無異自逐出華山門戶了。
其實他心中雖不以劍、氣兩宗之爭為然,隱隱然卻還是覺得多練些劍法好,只是不敢公然出諸於口罷了,眼見兩宗之爭愈演愈烈,雙方弟子間已公然互斥其非,將來必有不可收拾的一天,風清揚不願有所偏袒,在派中緘默而已)自覺與兩宗均格格不入,偏又資淺望薄,無力調合,苦悶至極,是以藝有小成,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