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麼有趣的事情。
整個講解大廳是弈戰樓最先完成全面裝修的地方,而現在,整個大廳裡只有兩人,在觀看著再一次放映的“漁舟唱晚”。少了古箏好手劉湘沅的出色演繹,僅僅靠著放大了數倍的音樂盒的有些生澀的聲音伴奏,這一次的“漁舟唱晚”的演出,比起那天晚上的精彩程度,可以說是有著很大程度的損失,但是,這種從來沒有領略過的活動的絢麗的畫面,卻仍然讓蘇菲瑪索和戴秋妍如痴如醉。
葉韜沒有陪伴他們再觀看一遍這東西,他此刻正在放映室裡,驚訝地聽著卡珊德拉的發現。
“葉大哥,”卡珊德拉從開始製作幻彩之穹上的第一部短片“漁舟唱晚”開始,似乎就迷上了這門現在技術因素遠遠凌駕於藝術因素的不成熟的學問。自從弈戰樓的講解大廳所在的大樓基本落成,她就在放映室裡架起了一張註定與舒適無緣的行軍床,孜孜研究起了那些她有份參與的用透明的顏料繪製著各種圖形的昂貴的水晶片,研究著那些靠著快速的捲動而形成了動態的連續鏡頭,而忽然間,她彷彿悟得了什麼,“要是這水晶片捲動夠快,實際上……人眼根本無法察覺那是一張張的獨立畫面,只以為是連續的在活動的東西。要是這樣,豈不是……可以把那些戲文裡的東西全都變成這樣的演播?”
葉韜讚賞地看著卡珊德拉。按照現代的標準,實際上卡珊德拉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動畫原畫設計了,只是,這個原畫設計後知後覺地察覺了動畫的原理。
“是啊,不過,現在那些戲文故事都太長了,在解決一些問題之前,恐怕想把戲文的東西弄成那樣子,有些難吧。”葉韜有些遺憾,這就是原始的動畫片了,暫時他還沒本事搞出電影來,而動畫片……用水晶片製作的動畫片,未免有些太奢侈了。
卡珊德拉有些興奮地說:“要做能夠在那麼大的螢幕上放的,的確很難,但是簡單一點的,好像還可以啊。葉大哥,你看這個東西……”
卡珊德拉拉著葉韜到一旁的桌子邊上,拉開了用白布罩著的一堆東西。
葉韜看到的是一個很精巧的機構,一個像是中學裡進行各種光學試驗的東西。用來承受光學投影的幕,只有一尺見方,而在那之前,則是一個精巧得讓人詫異的幻燈機似的匣子。
“我用做漁舟唱晚的裁下來的廢料水晶片,做了一段東西。葉大哥你跟我說過原理,我除錯了半天,才弄出來,光源是一個牛油蠟燭加上一個銅質的聚光罩,就是這樣出來顏色不太純,色調總是黃黃的。不過,畢竟是弄出來了,真的很好玩啊。……就是,一寸見方的水晶片上,實在做不出太難的東西。”
說話間,卡珊德拉開啟了匣子,點燃了裡面的牛油蠟燭,然後上緊了發條,鬆開了開關。小小的螢幕上,投影出來的是一個極為短小的動畫,大約有一分鐘長。一個少女,提著一籃衣服走到了河邊浣洗,但抖摟衣服的時候,卻意外地網住了一尾小魚,少女輕輕捧起了小魚,重新放進了河水裡,小魚躍出水面像是向少女表示感謝,而後,少女看著小魚重新自由地消失在河裡……
除了震驚,實在是很難有別的什麼情緒了。在幻彩之穹上製作的“漁舟唱晚”,要考慮到每個螢幕上有三個光通道的相互干擾,畫面製作儘量簡單再簡單,那是水墨畫中摻雜了木刻畫的技法,以輪廓和光影作為最主要的表現方式,而且畫面數量不多,說不上是純粹的動畫。但是,卡珊德拉制作的這個小短片,卻是不折不扣的彩色動畫片。不僅在色彩上鮮亮充實,畫面的佈局合理,更是連鏡頭的推拉搖移都考慮了進去,連續的畫面裡有全景有中景有特寫,尤其是少女雙手捧著小魚放入水中的那一組畫面,實在是讓人很有些感動。那黃銅聚光罩的不純粹的顏色,更是讓這個短片有著一種昏黃的,恍若懷舊的感覺。
“你畫了多少幅?用了多久?”葉韜詫異地問。卡珊德拉的神色是驕傲的,興奮的,但她的臉色,她的舉手投足裡都有些疲勞。
“一共畫了六百八十二幅,都是那麼小的東西,才畫了三天不到吧。”卡珊德拉隨即歉意地說:“為了測試效果,讓鐘錶工坊的幾位師兄幫忙做了不少東西。我應該先來問你,讓你同意的。”
葉韜沒太注意卡珊德拉的道歉,他小心翼翼地開啟了匣子,看到裡面居然裝置著複雜的均力圓錐輪,顯然卡珊德拉對於捲動速度的恆定已經有了充分的意識。對於已經掌握了座鐘製作技術的葉氏工坊來說,用均力圓錐輪和發條來保證機構轉動的勻速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工作了,但難就難在要有這樣的意識。
“你現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