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7月份。段瑜已於2003年7月13日案發入獄,絕不可能再在2004年7月到平涼旅遊。那麼葉淺翠在重霧凶宅裡碰到的段瑜又是哪一位呢?
難道她真的是癔症發作,產生幻視幻覺?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就被我強行掐滅了。我繼續往下看資料,一頁一頁,兩眼一眨不眨,唯恐漏過一字。這份資料包括嫌疑犯口供、證人口供、被害人家屬口供、審訊記錄、精神病專家對段瑜做出的精神鑑定,很詳細,也很囉唆。
2003年7月10日,段瑜與女友白鈴一起去平涼旅遊。根據段瑜的交代,他們當時玩得很開心。7月12日,兩人去爬附近的蓮花山,下山時起大霧迷路了。兩人發現了一幢房子,硃紅的木門,殷切的主人,可口的飯菜,他還特別提到了一味紅燒肉,十分可口,還提到開飯時,客廳的鐘表敲了一下,正好是七點(截止到這裡與葉淺翠敘述大致相同)。吃完飯,主人安排了房間,他與白鈴各一間,兩人白天爬山累著了,所以早早歇息了。結果他一覺醒來,居然在山腳下亂草堆裡,自己渾身疼痛,而白鈴不在身邊。他四周尋找,都沒有看到白鈴,但是警察出現了。段瑜的口供到此就結束了。
證人是當地的一個山民,七十來歲的老人家,他就住在蓮花山山腳。半夜裡醒來見樹林裡有火光,深怕那些旅遊的人不小心,放火燒了山林,就起身想要去提醒一下。誰知到了林子裡,居然看到有個年輕人手裡拿著一個烤得金黃的人頭在啃,當即嚇得暈了過去。第二天醒來,那年輕人已經不在樹林裡了,火堆、人頭也全沒了,他報了案。
警方根據證人的敘述,從段瑜胃裡取出了未消化的肉,經過DNA鑑定,證明是白鈴的,正
式逮捕了段瑜。可是經過大大小小的審訊,對於7月12日晚上八點到7月13日早上八點,這十二個小時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段瑜就是搖頭不知。而警方也沒有找到段瑜說的那幢朱門的古宅。最為重要的一點,警方始終沒有找到白鈴,她就此消失了,沒有任何痕跡,不管是黃金烤豬頭,還是無限委屈地浮在水缸裡的軀體。 詭念第八章
去見段瑜那天,是個雨天,雨淅淅瀝瀝地下個沒完沒了。市區通往監獄的路坑窪不平,車子不停地做神經質的顛簸運動,也不知是否有零件被震鬆了,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直抵我的肺腑深處。
雨汽迷漫,手指無論觸及何處,都有一種黏糊糊的不潔感覺。陪同我們一起去的是名叫蘇桐的警官,據說是這個案子的負責人。一路上,他只是抽菸,隻字未提案子與段瑜,也許
是他覺得這種天氣,不適宜討論一些不愉快的事。也許是他怕他定型的思路妨礙了我們對段瑜的正確判斷。不管怎麼說,這個長著絡腮鬍子的大個子男人,天生有一種嚴肅、能幹的外表,看起來就是幹警察的料。
我們先到會客室的,獄警送上溫熱的茶,不見得是什麼好茶,但茶香沖淡了潮溼陰熱,令人精神一振。然後段瑜被帶進來了。
他是低著頭進門的,我目不轉睛也沒有看清楚他的相貌,但那青青的光頭,在暗淡的光線下分外地觸目驚心。獄警去了他的手銬,然後帶上門出去了。房間裡現在只剩下我、導師與他了,沒有警察在場。這是導師一貫的要求,他見的是病人並不是囚犯。
“段瑜,過來坐。”導師手指著面前的沙發呼喚他的名字,自然的就像叫自己的學生。
段瑜抬起頭,一臉的錯愕,看清楚導師是個陌生人,錯愕更盛。但他還是走過來了,起初的腳步有些遲疑,是小步,然後變成了大步,三步內走到沙發邊,毅然地坐下。我與導師相視一眼,他的舉動顯示出一個心智健全的人完整的清明。
現在,這位殺死親愛女友,並煮熟吃掉的嫌疑犯赫然在我面前。他的臉瘦削而蒼白,看來是監獄生活的結果。目光十分平靜,並不迴避我們的視線,相反,他打量著我們,眸子裡透出一股專注的神色。如果蓄上頭髮,如果脫掉囚衣,他也就是大街上隨手一抓一大把的青年人。
半晌,他的嘴角微微一撇,不屑地說:“你們又是什麼精神病專家吧?”他毫不掩飾內心的疲倦、厭惡。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在那份警方的資料裡有著十幾份精神鑑定報告,可想而知這位年輕人在一年裡“接見”過多少位專家。不過他對我們有明顯的排斥心理,這不是好事情。
“放鬆點,年輕人,只是聊天。”導師試圖打消他的排斥心理,“下著雨的天氣,喝喝茶,聊聊天不好嗎?”
“不好。這樣的聊天,一點也不愉快。”段瑜的表情忽然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