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現在還說這話,想想怎麼樣向樞府交代吧。”
“有什麼好交代的!”黃桂蘭倒是光棍得很:“我黃某人少年時家業貧寒,本無立錐之地,二十年軍馬廝殺也享夠福了,玩過的女人車載斗量,殺過的人屍體血海,還能擔當一任提督,結下一門好親家,家中兒女又早有安排,我黃桂蘭此生無憾了。”
“不就是一死?有何難處!”他哈哈大笑站了起來:“我去看美人,這越南女子倒別有風味。”
說著,他狂笑著解開官袍就朝著賬外走去:“我決不復對刀筆之吏!”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空氣中留下了黃桂蘭的狂笑,這讓徐延旭猛得一擊案臺:“你”
他可不象黃桂蘭這樣光棍,他咬牙切齒:“堂堂一等大員,實任提督就這麼自暴自棄,視國事如浮塵可恨可恨!”
可是他也看得出黃桂蘭早有死志,作為廣西提督,他怎麼也逃不開自身的責任,乾脆就搶在死前狂歡,諭旨未至之前,他肯定會先走一步。
黃桂蘭逃不開自己應擔的責任,可徐延旭難道就逃得開?可是巡撫大人卻是咬著牙企圖找出一線生機。
趙沃在一側也是垂頭喪氣地說道:“我跟著左宗棠南征北戰,雖然還沒撈夠,可總有些家業薄業,現在兒女已經成人,總算沒有太多遺憾之事。”
可是徐延旭沒有撈夠,他甚至還有入軍機的夢想,何況他身上擔當著天大的重任,有多少人在期盼著他。
有多少上司僚屬,有多少保舉他的忠義之臣,還有多少兒女故舊,他一身擔著這麼多的期望,他不能認輸。
但是北寧之敗也實實在在地擺在他的面前,數萬大軍出關數載,師老無功,不經一戰就損兵折將喪師失地,無論在任何年代都是他無法承擔的死罪。
到現在為止,他還不知道損失了多少兵力,但就是最樂觀的估計,損兵折將也不下五六千人,同光中興之際也少有這樣的。
他手上的青筋繃得緊緊得,他突然象找到一根救命稻草那樣:“是黑旗軍誤我,是黑旗軍誤我大清,都是黑旗軍之罪”
趙沃一下子被徐延旭這番胡言亂語給嚇住:“憲臺?”
“不是你誤我,不是你壞事。”徐延旭大聲說道:“我大兵與黑旗軍交兵之際,原來形勢大好,但是黑旗軍背棄前諾,非但不肯出兵相助,而且要出兵襲我側翼,致我軍全盤佈局突現漏洞,大好局面盡毀一旦,北寧之失,黑旗軍當難後世罵名,更難逃我大清皇太后的聖裁。”
趙沃清醒過來,他就差拉著徐延旭的手:“對對對,憲臺大人說得極是,說是極是!想我數萬大兵佈防北寧,本來是萬無一失的局面,只是黑旗軍壞事,不但不進擊法人,反而坐視不動,非但誘我將卒攜械而去,勝敗得失之際又出兵攏我側翼,諸營無備,以致於全盤而潰”
他的眼睛都快咪成一條線了:“小官要上專摺奏明此事,還請老大人代為轉奏陛下。”
“好!好!好!”徐延旭好不容易想出這麼一條死中求生的法子:“把昨天發的摺子給我追回來,我也要上摺子。”
說著他看到桌上那一疊宣紙,又想到一事:“對了,樞府若詢問有何證據,我可將最近數月的日記上呈,自是一目瞭然。”
他本人並沒有寫日記的習慣,但是泡製日記還不簡單,只須倒填日期,按記憶和奏檔重寫,再加上黑旗軍壞事的證據即可。
歷史將證明徐延旭這是何等明智的主意。
“以柳宇為首的黑旗匪幫份子,一再聲稱他們是在抗法戰爭做出了卓越的貢獻,而清朝軍隊又是如何不堪一擊,本書根據最新公佈的徐延旭北寧陣中日記明確指出:清朝軍隊才是抗法戰爭的主力軍,而黑旗匪幫又是如何利用抗法戰爭的大好良機,實施一分抗法,九分發展的反動策略,四處攻擊清朝軍隊,導致北寧失敗的真相。”
“這一陣中日記是關於北寧戰役最重要最客觀的一份材料,也是到目前關於這一戰役的唯一一手材料,他的價值勝逾萬金,我們相信今天將有更多這樣的材料公佈。”
“我的老師傑克博士在研究中國當代史二十年後明確指出,黑旗匪幫是中國當代一切罪惡的源泉,同治、光緒年間的中興與改良是當代中國復舉的最好機遇,如果照這條道路走下去,中國將走上人民民主、富強的道路,而不是現在成為霸權主義的搖籃,對內實施緩和政策,以無限制的表面民主給予動搖中的一小部分中國人民小恩小惠,卻損害了世界大多數人民的利益,對外處處和世界上最強大的文明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