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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回 玳瑁簪

杜衡驟然就紅了臉龐,咬著壓根兒,語焉不詳的哼哼了一句,胡說甚麼,眼見外頭飛雪茫茫,越下越大,忙急匆匆的出去,把棉布門簾重重掀到門框上,砸的咚的一響,一股寒風竄進屋裡。

“走慢點,別摔了,摔壞了,有人心疼。”江蘺笑的直打跌,追著杜衡身後奚落不止,總算是找補回一點顏面,心底暢快不已。

杜衡頭也不回的越走越快,像是身後有一隻惡狗追著在咬,身影轉瞬就融進了茫茫飛雪間,消失不見了。

江蘺的丹鳳眼笑的眯成兩道縫,如同兩道新月,彎在臉頰上,見左右無人,他忙不迭的從袖中掏出一支狹長如意紋錦盒,眸光溫柔,笑顏和煦:“來的路上,我見著這個不錯,就買下來了,你瞧瞧。”

落葵滿腹狐疑的開啟一瞧,眉眼驟然彎起,盪漾出無盡如春笑紋:“可不是件寶貝麼,真難為你能把這麼個東西給翻出來。”

那是一支玳瑁簪,雖經了數百年的風雨打磨,有了歲月的痕跡,但仍舊精美絕倫,她仔細端詳,眸色一瞬,疑惑笑道:“這應該是一支雙珠玳瑁簪,雙珠去哪了。”

“雙珠,我不知道啊,買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江蘺是頭一回買這些姑娘用的釵環,沒把廢銅爛鐵買成金子銀子價兒,就已經是萬幸了,哪裡還知道缺甚麼少甚麼,不禁茫茫然的望過去。

落葵伸手在簪子上來回摩挲,不以為意的輕輕一笑:“許是年代久遠,遺失了,不打緊。”她探過頭去,示意江蘺把髮簪插在自己的髮髻中,對著菱花鏡左右照了照,笑的像孩子一樣開懷暢快:“你買的,我都喜歡。”

江蘺眉眼俱笑的端詳良久,玳瑁簪別在落葵髮間,好看是好看,可總覺得少了些甚麼,或許就是少了落葵所說的雙珠,他把簪子拆下來,收到錦盒裡,鄭重其事道:“有紙筆麼,你把雙珠畫出來,我回頭配好了,你再戴上才好看呢。”

落葵秀眉微挑,想了半晌,扯過手邊兒的紙,筆上添飽了墨汁,在紙上畫了一串雙珠流蘇:“大概就是這樣的,我是幼年時在書上看過一眼,記不真切了,這些小物什,差不多就行了。”

江蘺徐徐吹乾了墨跡,攥住落葵的手,微微上挑的丹鳳眼彎成兩道新月,笑意溫柔如水:“你畫成甚麼樣,我就請師傅做成甚麼樣,左右都是你喜歡的。”

落葵臉上有些紅,不知是炭火烤的,還是心裡的暖意湧了上來,纖長微卷的眼睫微微顫抖,她覺得這樣的日子就很好,沒有算計沒有爭鬥更沒有仇怨,只要自己能有靜好歲月,她可以暫時不去想,也不去做那個負重前行的人,她覺得心圓意滿,任由江蘺攥著她的手,靜靜相望。

流光似乎在轉瞬間停駐下來,燈花偶然爆出一聲半聲的輕響。

外頭的雪越下越大,天也有些黑了,江蘺回過神來,望了一眼窗外,昨夜他來時,雪下得正大,撲了滿身,淋得溼透透的,看著可憐極了,這才沒有被轟出去,那今日呢,蘇子回來了,會不會就把他轟出去了,他忐忑不安的掙扎半晌,心如明鏡,想和落葵有個好結果,就要與蘇子和解,與自己和解,放過並接受彼此,他打定了主意做一張盡職盡責的賴皮,貼上就撕不掉,平靜的一語:“天快黑了,蘇子呢,還不回來麼。”

蘇子早在三日前,便將所有陣旗煉製好了,起初他是一日煉製二十杆,後來煉製之法漸漸捻熟,便一日可煉製五十杆,竟無一失敗,只不過他倒黴,趕上幾日陰雨天,沒有日頭也沒有月華,無法煉製,入了冬後更是連著陰天,沒幾日晴天,不然還能煉製完的更早些。

被困在家裡如此之久,終於可以迴歸自由,放飛自我,蘇子還不可了勁兒的折騰,不折騰到花光了銀子,筋疲力盡,他是不會回來的。

落葵抬眼瞧著窗外,院中覆了薄薄的雪色,只有江蘺杜衡走來時留下的淺痕,她心中有一點妄念,若蘇子和江蘺真的能就此化干戈為玉帛多好,不禁抿嘴一笑:“今日盛澤街開市,我給他拿了三十兩銀子,他不花個乾淨是不會回來的。”

江蘺重重捏了下落葵的手,算是勸慰她,自己已經放下了,讓她也放下,就讓恩怨舊事隨歲月消散,他輕輕笑道:“聽說過,是個仗義疏財的性子。”

落葵撲哧一笑:“仗義疏財,能把揮霍無度說的這般清新脫俗,也是不易啊。”

“臭丫頭,你還罵我。”話音方落,門外響起蘇子佯裝慍怒的聲音:“虧我看你這陣子瘦的厲害,還買了盛德軒的菜回來,想給你補一補,你的良心不痛麼。”

蘇子提了個食盒進來,一層層擺在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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