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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有些冷。他沒有帶傘,衝在雨幕中,打了輛計程車回龍巖。嬤是當天下午五點,當運回家中,二姨趕到之後才肯嚥氣的。容若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了。那時看見的只是穿著壽衣躺在那兒的嬤了。嬤的屍體是浮腫的。媽媽掀開她臉上蓋的白帕子,她的眼上放著兩枚銅錢,口中含著一個雞蛋。那張臉,根本已經不是她的了。穿著生前不可能會穿的華麗旗服,直挺挺地躺在她曾經睡的那張床上。容若把帕子蓋回她的臉上。嬤已經走了。那個被他稱為嬤的人,其實已經不在那裡了。在他小時候,嬤經常說起婆祖的死。她說婆祖從好端端的到死去不過三天三夜,摔了一交就死了。那樣的死法真好,不拖累別人,不拖累自己,是個好死。然後嬤就唸叨著,希望自己也能有個好死。他想:人怎樣才能求得一個好死呢?嬤一生正直善良,不曾做過什麼壞事。她最經常唸叨的壞事不過是六零年快餓死的時候夜裡去田裡偷鄰村的稻子而已。他認為的短暫時光,在嬤那裡過得多麼艱難。他認為還長的一輩子,在嬤那裡已經沒有了。人生這個詞給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似乎總是希冀什麼,什麼就不會來臨。因為嬤的過世,原本已經在北京和xx報社簽約的容若毀約了。把簡歷投去了一中。因為那些天,他總想著那樣一句話:子欲養而親不待。至少他還有老爸老媽。事實就是,當他回來工作之後,老媽終於開始擺正他的地位,答應讓他住老哥的房間,把老哥的東西都搬到他原來那個房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