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至少進了關塞,白天不用提心吊膽,晚上也能安安心心地睡個好覺。咱這四處不定的。最難得就是一夜好夢到天亮了!”
“這倒是,嘿,要不是昭國把人戶管得那麼嚴,我都想帶著老婆孩子來昭國得啦,哈哈哈!”
“別做夢了,你看看你,這麼多年了,昭國話還是帶那麼重的樓繁腔,沒發現每次一吆喝,人家昭國人都躲在旁邊偷笑麼?”
“是嘍是嘍,不過老弟呀,至少我不會把‘桂花布’叫成‘鬼畫符’!”
這話引來眾人一陣鬨笑,確實,每次在城鎮裡歇腳時,只要那位安西商人一開口,總是吸引無數昭國小孩圍觀,人家以為他是商隊中說笑話的小丑呢!
氣氛活絡了不少,那邊達西族商隊中的女人們燒好了她們特有的奶茶,端了好大一鍋過來,每人都有。一片豪爽的道謝聲中,索伽轉頭看看那笑容優雅的蘇公子,想了想,道。
“我聽族中的長老們說,在好幾百年前,這東西公路上曾經有三個很大的國家,一個是昭國,如今北燕、西梁的大片領土都曾屬於它;一個是孔雀帝國,東西公路中段偏東曾在它範圍內;還有一個是西芝帝國,離孔雀帝國不遠。這三個國家很強大,周邊小國在它們的威懾下從不敢滋事,那是東西公路上最安寧的一段時光,蘇公子覺得,這樣的東西公路,有可能再現嗎?”
略偏頭沉思了會兒,那蘇公子輕笑。
“在下以為,是有可能的。”
“可是別的不說,單單貴國。似乎就無法重回昔日盛況。至於那公路往西去的諸國,更是沒有指望。”
“內定而後謀外!我昭國沈氏皇朝立國未及百年,已有如今繁華,可見朝氣。然外患未清,北燕、西梁屢屢侵擾,亡我之心不死,這並非昭國願意和解就可以消弭的災難。再者,目前我昭國的邊關並無大險可守,不把疆界外推,一旦北方諸國遭遇大型天災人禍,舉全國之力南侵,鐵騎或可直抵淥州,昭國危矣!故此邊疆一戰,當在所難免。而若我昭國得勝,將這東方重連為一體,東西公路便可有一段最好的起點。”
“西梁雖說曾敗給貴國東靜王,但如今東靜王已去世,而北燕實力又強於西梁,得勝二字,豈是隨口就能說得來的?”
對索伽的懷疑,蘇公子點點頭。
“不錯,北燕騎兵確實厲害!然而兩國交兵,不是隻有士兵拼殺而已,將領的指揮能力,糧草問題,還有遙控戰場的朝廷局勢,這些都足以改變戰爭的結果,如果你知道去年我昭國與東月國一戰的具體情況就能明白了。再說了,你們真當我昭國練不出虎狼之師?”
“北燕立國也有百多年,國力並不弱,況且北燕朝廷中頗有原昭國能人,用兵之道,我想他們也不一定就輸給你們。”
“但是可惜,燕帝年邁,即將繼位的那位皇太子,太不成熟。兩年來的表現,或許是無奈於四皇子黨的競爭,卻足以叫人一笑置之了。且不說最後這兩位孰勝孰負,無論是誰登基,不可避免的剷除異己,足夠震盪北燕!”
索伽的視線鎖住蘇公子,半晌,冷道。
“公子對各國局勢如此瞭然,真讓人吃驚!”
“王公貴族、豪強惡霸,商人的處境是最為動盪的,不未雨綢繆,怎麼能在這世道里求得平安與富庶?”
頓了頓,那蘇公子又補充道。
“況且有個人曾經給我說過這樣一段話:很長一段時間裡,商業都會以陸路和水路為主,水路更節約,只是受限於河流,海運的話,在目前這種地理和航海技術匱乏的情況下,還需要時日來發展。但各國商業已有長足進步,所以東西公路的黃金時期其實尚未來臨,然而若不抓緊把這條公路規範起來的話,待海運一起,東西公路勢必成為明日黃花。”
預言般的話讓索伽沉默下來,旁邊坐得近的也有人聽到了,飽經風沙磨礪的商人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們的駝隊將被海船取代,愣了愣,有人不在意地笑了出來。大海,對內陸而言,確實是陌生得可以不被在意的事物。
但也有走得遠的商人擔憂起來,很難想象,假如沒有了東西公路,他們將何以為繼?這片廣袤的土地縱使有豐美的草原,但仍然貧瘠了,而且千百年來戰亂頻繁,更是如雪上加霜,否則他們也不必離開家鄉,消耗生命如此奔波。
“唉,其實別說海運怎麼樣的,豈止咱們這些商人,這東西公路上的百姓們,誰不想安安定定地過日子?”
“有人管得住王公貴族的貪婪嗎?”
“為了水源和那一點肥沃的